有一青色衣角在朱色的殿門旁飄出,顯眼極了。
裴麟微壓墨眸,看着眼前的觀音金像,大拇指無意識地磨搓着微握的食指,不知在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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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霞隐沒之前,徐香晚一行人終于趕到了鄭氏名下的山莊——香林山莊,之所以這麼取,是這山莊後山上種着一大片楓林,到了秋日黃燦燦地一片甚是好看。
衆人趕了一下午的路,早已疲憊,還好山莊裡平常就有看莊子的管家女婢,在半天前收到了鄭氏一行人要來的信,已經将晚膳準備妥當了。
看得出來這山莊屋宇重重,建的很是氣派。
就是畢竟隻是供鄭氏偶爾遊玩所用,所以女婢并不多,是以鄭氏來時就拉了三大車日常用物,連杯盞筷勺、巾帕等這些物什鄭氏都要用自己常用的,自然也不會落下她素日那些能晃花了人眼的衣衫首飾等,還帶了一小沓銀票以供急用。
等這些東西被搬出來安頓好,然後用鄭氏帶的杯盞筷勺用了晚膳,月兒已經挂上了樹梢,鄭氏安排了住宿,便讓女婢們引着去。
徐香晚原本以為鄭氏如此闊綽,想來給她和裴麟安排的房間也是極好的。
待那女婢引着他們進了一處院落,徐香晚更是确定。
這院落修得極為雅緻,腳下的鵝卵石大小顔色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感覺,木柱烏檐,兩旁還修着竹林流水,巧緻得很。
進了屋内,外屋寬敞舒服,比得上裴氏院落。有件山水梨花木屏風擋住了内室,徐香晚隻看了一眼便知裡面不差,于是趕緊先将寝衣收拾出來,急急去浴房洗去一路風塵。
待她穿着寝衣走進内室時卻心頭一滞。
那床......也太窄了些吧。
景院裡的床她能滾上五六圈,可這張床兩人平躺着就得肩挨着肩了,床尾的被子上繡着很多玩樂的小兒。
“......”二伯母這意圖也太明顯了些,徐香晚撫額。
見月在一邊,“姑娘,那是百子被诶”,等她意識到了什麼,閉嘴已經來不及,于是偷溜着出去了,還拿着要收拾的衣衫。
内室沒有塌,也隻有一床被子。
寝衣單薄,夜風吹得徐香晚哆嗦了下,她不再猶豫鑽到床上,撣開百子被蓋到眼睛下,然後面對着牆閉眼睡覺。
隔了一會兒,是門吱呀開阖的聲音,他的腳步聲刻意放緩,然後在床邊好似愣了一會,最終窸窣作響上了床。
後背的被子被掀開,一股涼風股入後又傳來一陣熱氣。
裴麟肩寬腰窄,徐香晚側着身,裴麟的肩都抵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有些......不舒服。
可徐香晚不敢動。
燭火全熄,哪怕身後人的氣息多麼令人難以忽略,她都催眠自己快入夢鄉。
可裴麟卻也動着側了身,徐香晚肩胛骨上的那股熱流一失。
這樣來的話,他們就不必緊挨着了。
剛暗自松了口氣,裴麟右手卻穿過徐香晚的側腰貼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她的小腹那麼窄,好像裴麟一隻手就罩住了她的全部。
而她貼的快要和牆融在一起。
裴麟眉心一皺,掌下用了些力道把徐香晚往自己懷裡帶。
冰冷的牆面逐漸遠離,徐香晚屏着氣貼上了身後的一道熱源。
那是一種很難說清的熱,是溫熱,但令徐香晚覺得這股熱灼燒着她的心。
貼在小腹上的手并沒有拿開,反而被那大掌愛憐地、很溫柔的摸了摸。
徐香晚感覺心跳不在自己的胸腔裡了,而在他的大掌之下,她的小腹中。
撲通、撲通......
回應着他的輕撫、回應着那股從他掌心散發出的熱源。
再也裝睡不了,徐香晚轉過了聲,微仰頭,有些難耐地細喘道:“裴麟......”
她這是在提醒,暗自地拒絕。
可她沒注意到黑暗中她的這聲裴麟有多誘人、令人喪失理智地發狂。
他的大掌轉而落在她的軟腰後,變得具有侵略性地收緊,使她玲珑的曲線與他緊繃的胸膛緊緊相貼。
黑暗中,兩人明白,即使看不清,但眼中一定是對方。
裴麟粗着、低歎了口氣。鼻下的幽香、手下的溫軟令他突然不想再忍,不想再克制,那與她同床共眠的日日夜夜,都在挑戰着他的耐性。
他是年少,不懂敦倫,可為了她,他願意去學。
他是她的夫君,隻有他可以給她,給她敦倫,給她......孩子。
以前他對藏書樓最角落裡的書冊......避之不及,但現在卻覺着......不夠。
也正是因為年少,所以,難耐。
她不知道她的每個笑靥、每縷體息、每次相觸對他而言都是一種難耐的折磨,在她熟睡的深夜,浴房的燭總是滅了又點,滅了又點。
想起她在觀音面前求得那般認真的模樣,他自願認輸。
于是溫熱的唇帶着少年郎獨有的馨香貼了上來。
他沒有深吻,隻是很克制地貼了一下。
就貼了一下,二人呼吸交纏,有團火不知從身體的哪個角落燃了起來。
有誰的低聲呻.吟從唇齒間溢出,那溫熱的唇便又貼了上來。
他輕吻着他的妻,心中的某處開始瘋狂蔓延開生機,喑啞低語:
“子嗣昌盛?”
他輕吻一下。
“子孫滿堂?”
再輕吻一下。
“人丁興旺?”
再輕吻一下。
“瓜瓞綿綿?”
再輕吻一下。
“香火不絕?”
“嗯?”
微揚的尾調是在探問,可她早已在他一次次輕啄下軟得一塌糊塗,哪裡還有力氣回答他。
最後他無師自通地封住了她的唇,與她相濡以沫,唇齒追逐,比今日那碗茶的味道還要香甜誘人。
暗夜,沸騰的空氣裡,徐香晚滿耳都是裴麟的輕謂誘哄:
“兕兕,想要孩兒嗎?”
兕兕,想要孩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