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兄,我入軍營,不好罷?”
“你不想去?那剛好,我就先用膳了。”說罷裴勳就要将那幾個食盒全拆了。
雖是徐香晚送飯,但這飯菜都是二房出的,徐香晚沒有攔裴勳的道理,但要是真讓裴勳都用了,裴麟吃什麼?
于是徐香晚攔下道:“從兄,我想去的!”
“行,走罷。”裴勳又吃了兩大口就放下了筷子,嘴裡還嚼着呢,含糊不清地說道。
因為軍營這邊都是男子,所以徐香晚穿的都很素淡,很少佩戴首飾,馬車上也備了面紗和披風。
于是徐香晚穿着黑色及地裹身披風和面紗,垂眼進軍營時,士兵還以為她是裴勳的女婢,也不知道裴勳拿着什麼牌子,那守營帳的士兵就将她放了進去。
軍營内全是重兵把守的營帳,一隊隊士兵穿甲握矛在四周巡邏着,徐香晚不敢亂看,就緊緊跟在裴勳身後。
走了一會兒,耳邊出現喧鬧的操練聲,徐香晚好奇看了一眼,立刻吓得低下了頭。
那是一群光着膀子的士兵,對着木樁練着火熱。
“弟婦,你可别亂看,萬一從弟生氣了可别怪我。”裴勳回頭,不正經地笑道。
這話說的徐香晚臉熱。
又走了一會兒,裴勳帶她上了城樓,不算高,約二丈。
城樓上站着守兵,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操練台,從城樓上往下看,台旁圍着烏泱泱的一片人頭,零星幾個還是有赤着膊的,徐香晚真是有些後悔進來了,隻好把那些士兵當作一個個黃土泥巴。
台上那抹亮白色尤為顯眼。
是裴麟。
他好像剛打敗了一個長得和頭牛般壯的将領,台下一群兵将很是激動地在呐喊,呼聲震天。
陳煊也在台上,他示意衆人安靜,然後高聲道:“難道我東郊軍營無人了嗎?還有沒有能打的,上來!”
“我夫君打了幾場了啊?”看着裴麟那抹玄色身影在場中抹了把汗,徐香晚随口問道。
裴勳答:“不多,也就二十多場。”
???
“二十多場?!他......”還未說完,就聽見耳邊咕噜噜的一聲,旋即裴勳往下面喊道:
“裴麟别打了,你家娘子喊你用膳了!”
“......”
霎時,操練場上數百個腦袋齊刷刷地往城樓上看去。
就見那穿得又是一身紅的裴勳身邊站着個小娘子,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就露出上半張臉來,肌膚賽雪。
調笑聲四起。
裴麟立刻精準地看向了徐香晚。
遠遠的,他們眼神交接,雖然看不清,但目光一定落在對方的身上。
見裴麟向她颔首開始下台,裴勳便也領着她下樓。
城樓下,裴麟身姿挺拔地向她大步走來,看得出來,他很喜歡軍營,所以唇邊都帶着抹笑意。
别人可能不知曉,以為他面無表情還冷着臉呢。
但徐香晚和裴麟成婚三月餘,朝夕相處,已經能稍微通過他的臉判斷出他的心情了。
像當下這種,眉尾微揚,唇角兩邊有些弧度而不是直直的一條線,走的還算輕快。
這種程度,足以說明他心情很不錯。
結果裴麟上來就給裴勳一拳。
打在他胸口,力道應該不算很大,但裴勳嚎得有些誇張。
裴麟沒理他,放慢了腳步往營口走,徐香晚自然是跟在裴麟身邊,沒理會裴勳在背後說了什麼。
就行在半途時,突然覆上來一張大掌,擋住了眼前的視線。
腰邊環着一隻手臂護着她往前走。
聽着耳邊的聲音,她想起來,那是之前路過的那片操練地。
“還擋什麼?弟婦來時已經看到了。”裴勳跟上,噗嗤一下笑出聲。
“......”
徐香晚一慌:“沒沒沒,我沒看到......多少。”
“......”
身邊的氣壓驟降,但裴麟沒有停下腳步,徐香晚側瞄了眼裴麟的臉,那股低氣壓,好像不是對她的。
就到營口時,一個将領剛從馬上下來。
是陳元,眼中怒意顯而易見。
“誰讓這小娘子進軍營的?你們當我這軍營是集市嗎!”語氣很重。
“是裴勳。”裴麟毫不猶豫地冷道,然後拉着徐香晚往帳邊走。
于是陳元的眼神壓在了裴勳身上,裴勳想蒙混過關,立馬被守衛給叉住了。
徐香晚往後看,就見裴勳撇着嘴道:“還有陳煊,今日他趁着指揮使你不在,讓全營挑戰了遍裴麟,都耽誤了訓練。”
“荒唐!”陳元怒斥道。
但這聲音已經漸遠了。
帳内,見月将還溫着的膳食擺好,頓時讓有些單調的小室多了些五顔六色的色彩:紅燒肉、炙牛肉、松鼠鳜魚、鮮蘑菜心、杏仁豆腐......
“要不要等從兄?”
徐香晚有些坐立不安,因為她進了軍營,所以陳元發火了,她适才都有些發憷,還好裴麟拉着她走了。
一碗牛乳酥酪被推到徐香晚面前:“不用,他不會來了,你吃你的。”
如此,徐香晚便跟着裴麟落筷了。
待用完了膳,徐香晚本想給裴勳留些膳食,結果被裴麟全拿上了馬車。
裴勳快半個時辰了還沒回來,想那陳元不知道怎麼罰裴勳呢。
上了馬車,徐香晚還擰着眉撩開車窗往營口方向瞧。
裴麟站在車窗外,墨色鳳眸盯着她道:“你擔心他?”
這話說的怪怪的,徐香晚立刻回:“我擔心的是從兄因我受到重罰。是我要進去的,如果我不進去,陳指揮使就不會那麼生氣,這次的确是我逾矩了,要是從兄真的因此受到重罰,我心中不安。”
“無礙,不用想太多。”
他手一揚,徐香晚眼前就變成了那一塊繡着青花紋的布簾。
聽他在外輕道:
“以後我當了将軍,你做我的随軍夫人就可随意出入軍營了,誰也不敢攔你。”
金烏之下,馬車開始辘辘往西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