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到了。”
孟逸回神,看見許栎連上略顯玩味的笑,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虛起來。
半夏沒心沒肺的,完全沒有注意到主子之間的暗流湧動,見到了相府,自覺主動的就扶着孟逸下了馬車,荊芥眼中都是無奈,隻能拿着行李跟了下去。
見許栎沒有要下車的想法,孟逸抿了抿唇,走到窗邊福身謝過許栎:“這兩日多謝小姐相助,日後定登門拜謝。”
許栎微微颔首,随即告辭。
頂着相府後院守門丫鬟好奇的視線,除了半夏,其餘幾人都面不改色的扮演互不相識,萍水相逢的角色,如今,戲已落幕,自然該退場了。
孟逸主仆三人走了後,澤漆終于可以不用和車婦搶位置了,進車廂見許栎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好奇問道:“小姐,這位孟公子是什麼意思?”
既然報出相府地址,已經相對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直到方才,還頂着蘇公子的名頭行事,主上也是,還跟着裝不知道。
許栎挑眉看了眼澤漆,見昔日雀影眼神迷茫,好心解釋:“知道我的身份後,孟逸本想拿我當擋箭牌,到了相府見我沒有下車,便不再提起。”
澤漆仍是一頭霧水,沒太明白,不過見許栎不預多說的樣子,老實閉嘴,侯在一旁自己琢磨。
孟逸的打算,許栎看的透徹,本想順水推舟,通過孟逸探查相府對蘇家的态度,但是念及尹璃,許栎終究是不舍,道阻且長,溯洄從之。
月餘前,許栎就收到尹璃是進了尹家試煉之地,為了早日下山才進的,許栎知道,尹璃是為了自己。尹家試煉之地,江湖上雖少有傳言,但是通過太女殿下,許栎也能粗略窺見其中的兇險,所以,無論如何,許栎也不能讓尹璃有這樣的誤會。
尤其是,尹璃知道孟逸和蘇家有婚約,甚至孟逸這麼多年未曾婚配,用的就是為亡婦守節的名義,這種情況下,若是還有流言添油加醋,許栎很擔心尹璃會上火。
想到那個明媚如朝陽,又總是默默守在自己身邊的人,許栎嘴角都柔和了。
“去東宮。”
事情耽擱太久了,許栎也想盡早解決舊事,好好和心上人在一起。
東宮。
“許大人,中秋安康。”
“微臣見過太女殿下,殿下安康。”
簡單寒暄了幾句,太女就不耐煩了,示意許栎不用拘禮,待許栎近前坐下後,太女一臉好奇的問道:“昨日中秋,順逸不在府中過節,山中的月亮更圓?孤還未曾見識過呢,順逸快給孤講講。”
若不是看清太女眼底的懷疑,許栎怕是真以為夏思宸隻是好奇淨土寺的月下景色了。
如今朝堂上的這位丞相,自夏立國,三朝為官,朝中勢力深厚,雖一向明哲保身,從不參與黨争,隻效忠皇帝,而且自從二十年前蘇家一案後,丞相一家在朝為官之人,更是信奉中庸之道,行事從不偏倚,中正持身,與太女和各位皇女私下從不往來,甚至也從不與某些大臣交從過密,無黨無派似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本身就是勢力雄厚的一黨。
當朝不比之前,太女地位雖然穩固,但是底下的皇女也并非沒有一争之力,丞相的站位就很是關鍵,若是其他皇女拉攏了丞相,就有了一争的把握,但若是丞相倒向太女,是福是禍,尚未可知,太女一系,本身勢力不小,加上丞相,整個夏朝,頃刻間可以換個主人,明曲帝不可能不忌憚,太女也不會去賭一個帝王的愛女心,所以這些年,除了公事,東宮和相府,素無私交。
如今相府嫡孫和許栎相交,若是有心人摻上一腳,朝堂上的平衡瞬間就破了,故而,太女不得不提前準備。
所以許栎明白,太女這看似在問私事,實際上是在問昨日怎會與孟逸相遇。
“昨日中秋,微臣思念阿璃,她離京前還心心念念着不能給悟一大師一個公道,所以微臣一時興起,便想去祭拜一番,也算告慰亡魂,哦,對了,途中遇見一位蘇公子,談吐不凡,衣着精美,竟因馬車損壞,被下人欺淩,微臣便出手搭了他兩趟,方才才知道他竟是相府之人,觀其年紀,應是相府嫡孫。”
許栎将自己昨日遇見孟逸的事情向夏思宸解釋清楚,本就是意外,無論中間有過什麼謀算,最終不也什麼都沒做,君子論迹不論心,一邊說,許栎一邊心中感慨,不談太女對京城之外的掌控力,在京城中,夏思宸想要了解什麼,怕是沒有幾個人能瞞得住。
見許栎說的和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一緻,許栎臉上的詫異又很真切,夏思宸臉上的笑意更真誠了些,也有心取笑了:“順逸你運氣不錯,此行居然遇見了咱們京城的第一美人,哈哈哈哈哈。”說罷,還特意停了停,故作小聲的觀察周圍,“此話,權是你我之間閑話,不可讓太女君知道,他啊,若是聽到我誇别的男人,定會生氣。”
“殿下說笑了,太女君賢良淑德,與殿下情深意切,怎會因區區小事怪罪殿下。”
夏思宸和夫郎的感情很不錯,兩人說笑了幾句,無意提到尹璃的境況,一時兩人都沉默了,太女感慨道:“小璃從小天賦就不錯,肯吃苦,年紀雖小,但武藝在我們這一輩中卻是最好的,就算是尹珮,也從不願與小璃動手,也不知道這次舅母是如何打算的,竟忍心讓小璃現在就入那秘地。”
太女這抱怨親人的話,許栎聽聽就好了,怎敢附和,不過既然連太女都沒有打探出緣由,那恐怕這次真是尹璃自己的想法,可能還是頭腦一熱,一時沖動造成的,許栎幫不上忙,隻能一邊在心中祈禱,一邊派了幾波人守在尹家外,有動靜立刻回報。
兩人閑話片刻後,太女君着人前來請示,言午膳已經備好,請太女和許大人前去。
聞言,太女問許栎意見,許栎自然不會推辭。
“今日算家宴,順逸千萬别拘謹了。”夏思宸在主位落座後,淺笑着給東宮的兩位小皇女介紹許栎的身份,“來母親這,母親帶你們認認人,這位是母親的好友,也是今年的今科狀元,你們知道狀元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母親我知道,父親說過,狀元,狀元就是讀書最厲害最聰明的人。”以為是母親的日常考校,夏思宸的長女蹦跶着舉手回道。
太女君将牽着的兩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帶到夏思宸身邊,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将下人打發走,親自伺候太女和孩子們,眼神專注的看着自己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