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血玉還帶着夜風漫過的涼意,宿幼枝卻隻覺燙手,想塞回去,盛延辭已經先收了袖子。
宿幼枝推辭,小王爺不給他機會,甚至後退一步,背過手的樣子有些幼稚。
他低着頭,道:“我會幫阿又找回的……”
想到什麼,宿幼枝眸光微亮,也不管什麼麒麟血玉了,輕聲問:“殿下方是去了連周山?”
連周山雖在皇城根底下,一來一回也要花費不短功夫。
盛延辭見他不再推拒,忙點頭應是:“那些賊子劫掠了不少東西,都要再做安排。”
“殿下……”
想到自己的打算,宿幼枝心跳快了些,努力表現得自若:“阿又還未來過皇都,可否……出去瞧瞧?”
既然王府守備森嚴逃不掉,到了外面人多,總有混亂的時候。
況且他也不用費力跑出城,半路換了衣衫就能糊弄過去。
他謝翊最好有在等着!
盛延辭被他期待的眼神瞧着,心都酥了,哪有不答應的:“自然。”
還有些懊惱自己考慮不周,尋思了下皇城最近有什麼熱鬧可看,想到白日喻呈凜所提,詢問宿幼枝:“阿又想不想看跑馬,那裡的梅花也格外鮮。”
哪都成,隻要能出門,宿幼枝自是說好。
約定了明天去賞花,盛延辭送宿幼枝回了後院。
楊一跟在暗處,滿心麻木,結果視線瞥見奉命保護阿又姑娘的周二,發現對方表情更複雜,有些納罕,他這兄弟一向人冷少事,不然也不會被殿下派過去。
他忍不住湊近,胳膊肘怼了對方一下:“你這什麼樣子。”
要是被殿下瞧到,還要以為他對阿又姑娘有意見。
背後非議主子的話不能說。
周二瞟了他一眼,一言難盡地走遠。
“?”楊一:“什麼毛病。”
宿幼枝回去後琢磨了一晚上逃脫的計劃,不知何時睡去,晨起時精神還不錯。
知道要出門,宿幼枝沒有磨磨蹭蹭,利落地讓侍女梳了頭,都沒在意盛延辭堵旁邊礙手礙腳。
發髻上依舊是小王爺親手插的钗,在他頭上好一通擺弄。
好不好看的他也不甚在意,想到事情若順利,今日便能重獲自由,宿幼枝忍了,用過膳食,以眼神催促盛延辭。
好在臨王殿下沒有忘,已經安排好了馬車,比從連周山回來時坐的那輛更寬敞舒适,也更招搖氣派。
兩人同乘,盛延辭與他言梅莊在郊外,馬車過去要半個時辰。
郊外?
也成吧。
皇城郊外沒那麼荒涼,躲起來倒不至于那麼快被追上。
臨王府的效率高,頭兒天來沒備下多少女子的服飾,今兒連軸趕了許多新衣,險些将宿幼枝挑花眼。
他本想與之前一般選最簡潔的款式,但想到出了門可能遇見外人,怕被看出不妥來,隻能忍辱負重地換上了浮誇的那套裙襦。
大裙擺若缥缈仙衣,宿幼枝走路都僵硬了許多,盛延辭卻喜歡極了,忍不住偷偷看他。
宿幼枝觀察窗外,回頭撞上盛延辭羞澀的目光,眼角抽搐。
“阿又累不累?”
盛延辭語帶關懷,宿幼枝隻想将他支走,再這麼瞅下去他要忍不住打人了!
“殿下不去騎馬嗎?”
宿幼枝問,不等盛延辭說,垂眸道:“想看殿下騎馬。”
“好。”
盛延辭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腰杆挺直如嶄嶄銀槍,掀了簾子出去。
還沒出城門,宿幼枝聽見外面一陣嘈雜,是百姓路人瞧見臨王殿下要跪地問安,被侍衛攔住。
小王爺名聲遠揚,好話沒幾句,衆人不敢招惹他,連熱鬧都不要看,步履匆匆地走遠。
宿幼枝順着小窗瞧着,神駒上的盛延辭身姿如松竹,仿佛沒有什麼能壓彎他的脊。
是有些年輕人的淩然銳氣。
時刻注意着馬車上的動靜,盛延辭駕着馬來到旁邊,行在小窗側,柔聲與宿幼枝道:“阿又有事喚我。”
與他看向别處時冷漠的神情全然不同。
宿幼枝不想與他多聊,見小王爺這次出行隊伍不小,沒看到周二身影,猜想暗處還有随行者。
護衛嚴密。
光憑他一人有點難辦。
但他們出行這麼大的排場,要是謝翊還沒注意,他可就要鬧了。
在皇城無人不識臨王府,瞧見了都要繞着走,尋常可沒人敢舞到小王爺面前,讓宿幼枝不由心下發慌。
越曉得盛延辭威勢,他要逃的路越難。
也沒得心思去欣賞沿路風光。
臨王府的隊伍一路暢通無阻,梅莊外早早有人候着。
宿幼枝見到盛延辭原本悠然的姿态在瞧到對面的人時突然緊繃,表情也冷了下來。
他也不說話,就那麼騎在馬上垂眸看人,已經教人腿肚發軟。
趙希和腆着臉湊過來,呐呐喚:“……表兄。”
盛延辭看着他,看得趙希和心虛低頭,才冷聲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