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賬号上,隻有一個“好友”——陸乘瀾,還有一個員工群——參星集團總部群。
他點開了和陸乘瀾的對話框,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難道他在辦公室的日常就是坐着等對方聯系他嗎?
這麼想着,他側過頭看向總裁辦公室,為什麼陸總又在看他?
而且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又低頭去忙别的事情了。
為了避免目光接觸,蕭肅坐在那邊一下午沒怎麼動,翻看了幾頁秦娜绮給他的企業内部刊物,直到背後投下一道陰影。
他回頭,看到的是胸口位置上金屬銀色的領帶夾,視線向上移動,對上了陸乘瀾的……墨鏡。
陸乘瀾正單手抄着口袋,西裝一側的衣擺被手臂攏到了後側,袖口上和領帶夾一套的袖扣反射着冷光澤。
“下班了,先送我回家。”陸乘瀾說着抛出車鑰匙。
蕭肅幾乎立刻擡起了手,精準地在抛物線的底端用左手接住了。
就這樣,帶着一份忐忑,他第一次開車送陸乘瀾回家。
兩座的保時捷超跑,兩個高大的男人坐在裡面,空間突然緊湊起來。
尴尬的空氣裡,時不時響起陸乘瀾指路和告訴他這個車怎麼開的低沉聲音,不知道為何聽起來帶着笑意。
将車開進車庫時,陸乘瀾問他:“要進去坐會兒嗎?熟悉一下環境……”
——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蕭肅猛然驚醒。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江與風的聲音傳來時,像是穿透濃霧,由遠及近,直到最後幾個字他才聽清。
蕭肅睜開眼睛又被從窗戶投進來光刺得閉上,他居然睡着了。
他的床靠着窗邊,所以他撐起身體,把窗簾拉上,又倒了下去,才說道:“今天休息,幾點了?”
說完清了清嗓子,啞的厲害。
江與風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起一根拐杖敲了敲蕭肅的腳,試圖把他喊起來。
“你被狗咬了?”
“嗯?”蕭肅回頭看他。
“背上。”江與風說。
蕭肅伸手摸了一下後背。他回來時,扯掉陸乘瀾的領帶夾後,就脫了襯衫直接趴在了床上,現在光着上身。
肩胛骨那邊隐隐作痛,但是摸不出來什麼。記憶斷斷續續的,确實有被啃的畫面。
他歎氣後爬起來坐到床邊揉了揉眼睛,準備用沉默跳過這個話題。
“還是有點醫學常識的狗呢……”
“什麼?”蕭肅擡頭。
“知道避開血管啊,專門挑着肉多的地方咬。”
蕭肅低頭看了一眼,很好,前面也有痕迹。早晨醒來還不是很明顯,睡了一覺起來好像都淤血了。
他的臉開始發熱。
因為徹夜未歸,江與風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他早上已經回過了,當時的借口是——喝酒了,在外面住了一夜。
所以,有什麼值得尴尬的事情嗎?對方可是江與風啊,他不需要尴尬,也不需要隐瞞。
蕭肅看了一眼手機,下午4點了,他趴着睡了一下午。“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要餓死了……”
“不去,點外賣吧。”
江與風自從被他強行接過來住之後,都還沒下過樓。曾經意氣風發的消防隊急救員,現在整天宅在家裡打遊戲。
江與風說完就杵着拐杖往自己的房間挪去。
蕭肅看着他的背影,每次看時,都忍不住眉頭緊皺。江與風的右腿從膝蓋往下都截肢了,換做是他自己,大概也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徒勞的安慰蕭肅已經試過了,樂觀積極的雞湯灌的他自己都嫌油膩。現在他隻剩下一個辦法,存錢讓江與風去複健,裝假肢,讓他重新站起來,然後期待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哥,你給我煮個面條行嗎?我真的餓的沒力氣了……”蕭肅已經等不了外賣了,從昨天夜裡到現在一口飯沒吃,餓的要暈倒了。
江與風腳步停了一下,“你讓一個殘疾人煮面條給你吃?你有力氣鬼混,沒力氣煮面條?”
蕭肅臉黑了一下,“沒有鬼混。”
江與風說着,還是去了廚房。
“真的沒有鬼混!”蕭肅快速套了一件短袖跑去廚房,被冷冷看了一眼後心虛了。“嗯鬼混了……睡了老闆怎麼辦?”
江與風喪到無機質的眼睛都瞪大了,随即搖頭笑了笑,“剛換工作一周,就準備搞辦公室戀情嗎?”
蕭肅沉默。
江與風把鍋遞給他接水,“不是談戀愛啊?你可真行啊,蕭肅……”
蕭肅:……
是真的太行了,在他斷斷續續的記憶裡,陸乘瀾幾次征求他的意見,問他确定嗎?
他還不耐煩了呢,領帶也是那時候捆人家手腕上的。
醉酒醉出了第二人格,他可太行了。
上午他還能理直氣壯說自己斷片了,現在已經想起了一小半。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辭職嗎?”江與風問。
蕭肅繼續沉默。
燃氣上的鍋裡,水已經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江與風見他沒回答,從冰箱裡拿了雞蛋和小菜秧,歎氣道:“面條不會自己跑進鍋裡。”
蕭肅這才抓了一把面扔進鍋裡。
——
另一邊,陸乘瀾看着手機出神,蕭肅身上明明沒有傷口,為什麼買那麼多藥?
難道是内傷?!
他剛剛給蕭肅打了電話,但是對方沒接,現在已經過去了5分鐘,很想再打一個。
他的心裡隐隐不安,開始懷疑蕭肅是不是準備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