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瀾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面,心裡煩躁不安,但是臉上絲毫不顯。
直到秦秘書拿着手機匆匆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學長,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聲音伴随着高跟鞋聲漸遠,陸乘瀾臉黑了,他居然先給秦秘書回電話?
而且還學長學妹的稱呼着。
呵!關系真好,他都有點嗑他倆了!
——
蕭肅吃完面條,回了房間才給秦娜绮回電話——
“沒事,我突然不太舒服,就先回來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娜绮給他打了三個電話,應該是更緊急一些。陸乘瀾隻打了一個,如果可能,蕭肅甚至不想回。
“嗯是有事情,本來是準備下午跟你說的,但是你沒回公司,我簡短說一下,你也有個心理準備。下周一,盛燦星董事要給總助辦公室開個會……”
秦娜绮在歎氣了。
“是誰?”蕭肅問。
“陸總的母親,也是公司創始人。給陸總招生活助理就是她安排的,所以可能重點還是想跟你了解一下陸總的日常……”
“我也不太了解。”蕭肅心虛。面對一個陸乘瀾就已經夠頭疼了,還要面對他媽?
“照實說就行了,盛董事很好相處。”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再說話是語氣中帶着猶豫:“你沒有得罪陸總吧?他中午回來後臉色一直很沉……”
中午回去?蕭肅也沉默了,所以陸乘瀾并沒有别的地方要去,把他送回來之後,就直接回公司了。
單純的不想看到他,他也能理解。
“隻是臉色沉嗎?”蕭肅想說陸乘瀾好像一直臉色挺沉的。
“真有事?”
“沒有。”蕭肅否認。
“沒有就好,好好休息,周一見,我先回去忙了。”
蕭肅坐到床邊捏着手機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給陸乘瀾回了電話,那邊接的很快。
對方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時,隻是簡單一個音節,就立刻擊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蕭肅輕咳了一聲,清空大腦裡突襲而來的畫面,語氣平淡地說道:“陸總,抱歉,剛剛才看到……”
“沒事,”那邊也輕咳了一聲,才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喝多了,到了會斷片的程度……大概你會更困擾,所以這件事其實是我的錯,畢竟我是清醒的。希望你不要因此就辭職……當然,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
電話那頭聲音低沉,單刀直入又非常誠懇,這是蕭肅沒想到的。
陸乘瀾居然放低姿态道歉?
蕭肅知道自己其實沒有那麼無辜,至少不是陸乘瀾口中的“受害者”。但是既然陸乘瀾這麼說了,他就順着台階下來就行了,繼續“斷片”,避免尴尬,然後保持适當的距離。
他真的很需要那份工資。
“如果你一定要辭職的話……”
“我沒說要辭職。”蕭肅接話。
“嗯。”
兩人都沉默了。
蕭肅轉移話題道:“下周一,你媽媽,我是說盛燦星董事要開總助會議,如果問起你的日常工作和生活,我要怎麼說?”
“照實說。”
“包括你去夜店的事嗎?”
“……你好像對我有誤解。”
“這些能說嗎?”蕭肅并不在意是否誤解。
“嗯,都可以照實說,但是去掉你自己的理解……”
蕭肅沒明白,他理解的有什麼問題?
“身體……怎麼樣了?”
蕭肅愣了一下,臉開始發燙了。難道他們還沒有達成共識嗎?為什麼又提起這件事。
“你别誤會,因為看到你買了很多藥,所以……”
蕭肅壓抑着呼吸聲,“不是我用的,不要再提了。”
屋外突然傳來碗碟碎裂的聲音。
蕭肅扔下手機就跑了出去。
屋外,江與風正跪在地上,拐杖也倒在兩邊,地上是碎裂的盤子,原木色的地闆上,瓷白和血紅分外刺眼。
“我都說了等我來收拾!”蕭肅上前把江與風拉了起來,帶着和陸乘瀾聊天未散的煩躁,皺着眉将人挪到沙發上。
“地太滑了,”江與風也不高興了,大聲道:“我就是看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收拾的……把紗布拿給我……”
“沒有不舒服,我又不是紙糊的。”蕭肅皺眉,幹嘛都在關心這個?他隻是宿醉有點頭疼而已。他遞了紗布給江與風,歎氣道:“對不起我剛剛太大聲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一點小傷。”江與風不在意地回答,将紗布按在傷口上止血。
蕭肅站在那裡等他止血後,才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忙完回房間時,電話已經挂斷了。
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蕭肅拿了手機回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旁邊的江與風瞟了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蕭肅這麼煩悶。
在他們認識的20多年裡,蕭肅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從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了超乎年齡的成熟。即使父母吵架互毆,蕭肅也隻是拿上作業到他家裡住一晚,等父母都冷靜下來才回去。
江與風無奈歎氣道:“想想貝多芬……”
蕭肅果然笑了一下。
上周末蕭肅非要拉着江與風看電影《勇士》,其中一個拳擊手角色在訓練失去節奏感、逐漸暴躁時,教練就會讓他想想貝多芬的旋律,沉浸其中,冷靜下來。
蕭肅以前訓練時,也喜歡聽鋼琴曲。
笑完,他又忍不住歎氣。
原本他已經實現了夢想,用比賽的獎金和多年的存款,以及當年因傷退役的賠償金,全款買下了現在住的兩室一廳。他計劃着當一輩子的散打教練,就這樣一個人平淡的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