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敬看上去病恹恹的,勁卻格外的大,大到他除非偷襲根本打不赢他。
被踹在牆上猛踢幾腳腹部,他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在地上。
瓷片劃傷了他的手,他吃痛的悶哼一聲,目光卻并沒有放在手上,而是怨恨陰沉的望向離開的男人。
他死死将一塊碎片握在手心,出其不意向他的後腦勺砸了過去!
“砰!”
碎瓷片砸在牆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宗敬回過頭,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宗敬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打的宗謹玉耳畔嗡鳴——
“滾回學校去,别在這礙眼!”
宗謹玉趴在地上,瓷片刺入掌心,血液順着胳膊流下,他恍若未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眸中的狠毒才褪去。
廁所沖水的聲音響起,他看見宗敬從裡面出來,咬碎牙齒往肚裡吞的狠聲道:“你不就指望宗郁琛給你錢嗎?”
他有一次提前放學回家,聽到過宗敬給宗郁琛打電話。
宗敬瞞不過他,交代了他另一個兒子的事情。
他恨聲道:“我照樣能給你。”
宗敬嗤笑出聲:“你上學的錢還是老子掏的。”
他彎下腰,不屑的用手掌一下一下拍他的臉道:“咱爺倆就指望着從他手裡扣出那兩個銀子過日子,你給我?你倒是拿出來啊!”
宗謹玉緊抿着唇,目光中帶着不甘和恨意:“你老婆死了也不給你錢!你領養我,要我看他臉色,還指望我給你養老?”
他咬牙怒道:“你真是做夢!”
宗敬擡手又想給他一巴掌。
隻是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改成指着他的鼻子。
他一邊指一邊點,慢慢起身,踹開摔在地上的瓷片,諷刺道:“沒有老子,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孤兒院當畜生,有娘生沒娘養!一點教養都沒有!”
宗謹玉臉氣的發青,冷呵一聲:“托你的福,我還真是沒教養。”
宗敬臉色又青又紫,指着他鼻子怒道:“要不是看你是老子親生的種,你以為老子會帶你回來,每天有魚有肉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宗謹玉一臉麻木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頓時被氣笑了:“有魚有肉?”
他手邊還是中午的菜葉子,他目光落在已經蔫掉的菜葉上,冷冷地笑了聲。
宗敬可聽不懂他的諷刺,指着外面的天,大聲吼道:“收他的錢怎麼了?他那死娘說過,隻要老子活着,他就必須贍養老子!”
他吼完,身體發着抖,再次指向他的鼻子,點道:“但凡你那個媽給你留下點值錢的東西,咱爺倆能過的這麼苦?”
宗謹玉聽到他說“你媽”的時候神色微變,冷戾的眸子直直射向他。
又聽到他颠倒黑白,理直氣壯吃軟飯的發言,隻覺得兩眼一黑。
他冷嗤一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我媽留下的東西,和你也沒關系吧。”
他說完便察覺不對,瞬間蹙眉,眼神敏銳的望向他。
宗敬像是沒發現他話裡語氣的異樣,不屑的嗤笑道:“你的就是老子的!”
領養宗謹玉的時候,他就是赤條條一個人,連衣服都沒帶第二件。
身上有什麼,一清二楚。
宗謹玉緊緊盯着他,直到宗敬被他盯得發毛,一巴掌再次扇在他臉上。
宗敬依舊中氣十足,怒吼道:“還不幹活?盯着你老子做什麼?”
宗謹玉捂着耳朵,等耳鳴過後,才将沉靜下來的目光投向他。
心中的疑慮卻依舊像是撥不開的迷霧,讓他從不敢放松一二。
更何況二人心懷鬼胎。
宗謹玉沒頭沒腦冒出來一句:“你為什麼不吃我做的飯?”
他冷冷的目光望着他,似乎執着于他的回答:“你要是不想吃,我以後都不會再做了。”
宗敬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老子愛吃就吃。”
他眉頭緊皺,越說越激動,指着他鼻子怒罵道:“你還說教起老子來了?骨頭硬了吧?!”
他越說聲音越大:“你要是真有這骨氣,别想從老子這拿到一分錢!”
宗謹玉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心虛,甚至隻有毫不掩飾的不屑和譏諷。
宗敬懶得和他周旋,踢了一腳地上的瓷片,龇牙咧嘴道:“打掃幹淨趕緊滾。”
宗謹玉搖搖晃晃站起來,冷不丁開口道:“你知道你兒子傍上了一個富二代嗎?”
宗敬背影也搖晃了下,反過頭,逆光顯得神色不明。
宗謹玉嗓子裡仿佛卡了血,沙啞而陰沉道:“我們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是嗎?”
宗敬不接他的話茬,冷笑嘲諷道:“你要是很能傍上個富二代,老子真是要燒高香了。”
宗謹玉聞言狠狠攥緊了手。
宗敬話鋒一轉,咋舌道:“不過這确實是個好消息。”
“高中生,怎麼也是小屁孩。”
他盤算着:“把他綁了,能換不少錢。”
宗謹玉一口否認:“不。”
他臉上面無表情,猜不出想法。
宗敬嗤笑,不可置信的打量他:“不?除了這個還有辦法來錢快嗎?”
他甩手道:“你不敢幹,老子幹!”
宗謹玉冷聲打斷:“你不能插手。”
“你要錢,我有辦法給你錢,我隻是告訴你,我的途徑。”
宗謹玉半張臉埋沒在黑暗中,陰冷道:“你等着看吧。”
-
宗郁琛冰涼的手指貼着莫久紅撲撲的臉頰。
“起床,寶寶。”
莫久縮了縮脖子,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睛。
他含糊的嘟囔道:“吃什麼?”
宗郁琛目光從桌上移回來,說:“馄饨。”
莫久點了點頭,手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唔。”
柔軟淩亂的發絲歪倒,宗郁琛忍不住伸出手指,撫平翹起來的那一根呆毛。
莫久微微眯着眼,向他張開手,嗓音還帶着未睡醒的迷蒙沙啞:“抱一下我。”
宗郁琛俯身,将壓在他身上的被子褪下一寸,手穿過他的腋下,直接将人從被子裡拔了出來。
莫久感覺身體一輕,突然接觸到空氣中的涼意,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他下意識抱緊身前人的脖子,睜開眼有些茫然,“……小琛?”
宗郁琛坐在他床邊,将他摟在懷裡:“嗯?”
莫久把臉埋進他脖頸間,試圖從他身體裡汲取溫度:“……冷。”
宗郁琛愣了一下,從身後扯過被子重新将他包住:“抱歉。”
這樣一折騰,莫久算是徹底醒了。
他在宗郁琛懷裡窩了一小會,才不情不願的松開抱住他的胳膊:“我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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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郁琛從保溫盒裡端出來的馄饨還是溫熱的。
兩人吃完早飯便要分别。
莫久昨晚做夢都迷迷糊糊的想了很久,他拉住宗郁琛的手讓他稍等。
宗郁琛也不着急,安靜的看着他。
莫久招招手示意他低頭,宗郁琛低眉順眼照做。
莫久吻他唇角,臉頰泛紅,小聲迅速道:“謝謝寶貝。”
他眼睛隐隐發亮,期待的望着面前的人,希望他能給出自己想要的反應。
宗郁琛保持動作沒變,注視着他的瞳孔漸深,唇角蓦地勾起一個輕微地弧度。
他輕笑了聲,強有力的臂膀将人重新鎖進懷中,将那個淺嘗辄止的吻加深——
氧氣被掠奪,莫久趴在他胸口細細的喘氣。
宗郁琛額頭與他相抵,呼吸交錯間,他聲音沙啞地說:“你是寶貝。”
莫久呼吸聲微重,擡眸瞧他:“你也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