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久以為對方不願給出回應時,他聽見耳邊傳來清晰低沉的嗓音——
“等我。”
-
莫久不知道誰來接自己,就自顧自跑到酒店門口蹲在大門的石獅子邊。
酒店服務員緊跟着他問他有沒有人接送,莫久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非常認真的搖了搖頭說:“我不和你走。”
他打開手機頁面,手機漫無目的指着通話記錄最上面,含糊不清道:“他,會來接我。”
莫久手和大腦無法連接,最上面的号碼就這樣播了出去。
服務員沒敢離開盡職盡責守在身邊,客氣禮貌的問:“那同學,我可以幫您問一下您的朋友什麼時候來嗎?您一個人在這不安全。”
電話沒有接通,另一道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不用。”
服務員聽見身後少年清冽的聲音轉過身,對方手裡手機和莫久撥出去的電話同時挂斷。
少年完全無視她,俯身去抱懵懵懂懂擡頭望着他的男孩子,淡聲道:“我帶他回去。”
“好的……”服務員愣了下,看着他把男生從地上抱起來追了一步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您和他什麼關系?”
她怕自己的話有歧義,立即解釋道:“抱歉,我們需要保障客人出酒店前的人身安全。”
宗郁琛低頭看着靠在自己懷裡秒睡的小人,攥着他領口的衣服,安穩把頭埋進他胸前。
語氣平常:“愛人。”
-
莫久電話一直在響,他仰面黑沉的車頂,身下是硬邦邦熱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他把頭埋進舒服的座椅靠墊,毫無章法的從旁邊撈來不知道從哪出現的手機,帶着沒有睡醒的嗓音,嘟囔道:“哪位?”
常域急得火上澆油,聽到他這聲就跳腳:“媽的,你去哪了?!你上個廁所被人拐走了是吧?”
莫久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哪,眯着眼看窗外倒退的景色,随口胡謅道:“我打車回家了。”
“好困,你們早點回去。”
莫久還沒說完就挂了電話。
常域也知道莫久酒量不行,又打電話過來吩咐他注意安全,别在車上睡死了。
聽着一直響的手機,莫久煩不勝煩,把手機一丢,把頭埋進軟軟的墊子裡,不想理會。
宗郁琛歪頭看着縮在自己胸口的人,擡手捂住他的耳朵,手指一勾,把卡在車座縫隙間的手機撈過去。
“你上的哪輛車?車牌号報給我,或者把電話給司機……”
電話對面喋喋不休,像是操碎了心的老媽子。
還沒到預計的十點散場時間,常域見莫久這麼久沒回來也怪,廁所找一圈沒人,以為他被哪個金主給撿屍了,急得屁股冒火。
“我說了沒事,我讓……我讓誰來接我了……”莫久隐隐約約聽到聲音,湊近聲源委屈巴巴的說,他有些迷茫,從對方兩條腿中間爬到他身上,對面還是罵罵咧咧。
宗郁琛漆黑的瞳孔望向莫久濕漉漉帶着迷茫的眼眸,喉結無聲滾動,暗啞的嗓音打斷對面的喋喋不休。
“他在我這。”
-
隻可惜常域對他聲音辨識度不高,一頭霧水:“你他媽的誰啊?”
楊以歌不解道:“小莫呢?”
常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表情吃了屎一樣精彩,不可置信又莫名其妙的盯着被挂斷的手機屏幕,搖了搖腦袋試圖分辨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
他表情複雜:“被宗郁琛帶走了。”
楊以歌表情也短暫空白,片刻才不可置信道:“啊?!”
“所以……所以他倆?”
楊以歌語無倫次,又想到莫久怎麼都不願意說的“暗戀對象”,不由聯想到了一塊。
楊以歌廢了大解:“他他他……?”
常域心頭咯噔一聲,眼前這一幕驚人的相似,讓他有種恍惚感,頓時緊張起來。
可常域在這方面并不是個會拐彎的人,他小心問道:“你……很反感同性戀?”
“不不不!”楊以歌迅速搖頭。
“我隻是想不明白,他倆怎麼會……?”楊以歌很困惑,當然常域也很困惑。隻是他的困惑比楊以歌還要更深一層次。
常域思忖片刻,趁着生日宴還沒結束,拉着楊以歌去空曠的陽台說話。
“這件事……”常域遲疑,誠懇道:“你能不和别人說嗎?”
楊以歌被他拉到陽台還有些不解,她拉開椅子坐下,問:“哪件?”
“莫久和……”常域實在說不出口,他臉皺成苦瓜,為什麼他一大直男總要說這些難以啟齒的話。
楊以歌明了,自然道:“當然不會。”
“性取向又不是什麼大事,像關進去的趙小鵬,他被針對是因為人品太差,誰也沒因為他喜歡男的就……”
楊以歌舉例子舉到一半,忽然察覺不太對,尴尬的咳了聲,“抱一絲,像梵梵,不是也挺好的。”
常域也坐下,靠着椅背,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楊以歌遲疑:“你……”
常域搶聲道:“我……”
兩人對視一眼,常域望着她,其實猜到了她想說什麼。
楊以歌沉默片刻,掃了下頭發,笑道:“你今天不給我答複嗎?”
常域看了眼時間,屏幕顯示【21:30】
“半個小時,”常域收回目光,“十點結束,我們下去。”
“我先給你講講我們初中的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