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雲向來在情緒收放方面遊刃有餘，上一秒冷漠平靜無形中向他施壓，下一秒如沐春風溫和的轉移話題安慰他。

莫久怔怔地盯着他眼睛，林意雲剛才想說的并不是這些，他大腦轉的有點慢，但并不是完全分辨不出來。

他望着林意雲的眼睛，搖頭，輕聲說：“你為什麼總喜歡這麼說。”

“你隻是因為我瞞着你，讓你不高興。”莫久怔愣的停頓片刻，微微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眸逐漸明晰清亮。

“小意，我們一起長大，我什麼都沒有瞞過你，”莫久認真的注視他：“我沒有想瞞着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

林意雲啞然，又覺得他這麼直白在意料之中。

“他們，不是普通人。”莫久指尖有些發涼，他雙手交握，輕輕摩挲指尖：“我知道你在轉移話題，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知道……靈域。”

“我不是完全不了解你，”莫久柔軟的目光投向他：“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

林意雲在軟硬兼施上頗有水平，看似給了台階，其實另一條路同樣通向他設定好的終點。

“不是。”林意雲忽然打斷。

他沉聲道：“我告訴你這麼多，是為了告訴你尚謹岩不是什麼好人。或者說，屬于靈域的家族裡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善類。”

年紀輕輕就能坐上這個位置，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林意雲嘴角含笑，從莫久微微閃爍的瞳孔中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他卻沒接下去說。

“你告訴我不是尚謹岩，我相信你。”

林意雲半跪在地上，仰頭望向他的明亮的眼眸，心下一片晦暗不明，面上絲毫不顯，溫柔的把他冰涼的手握在手心。

他輕聲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歡你這句話是真的，我會幫你這句話也是真的。”

“我不否認我有我的目的，但是久久，你對我來說是唯一的最特别的人，我不希望你遇到沒有必要的危險。”

“……”莫久看着他，眉眼微垂，輕聲說：“我知道。”

“這個人對我來說，有點特殊。”莫久擡眼望向他，透亮的眸子照射進他的眼底，林意雲呼吸幾乎停滞，心尖發顫。

“我不喜歡他，”莫久想了想，茫然道：“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因為我自己也沒辦法向自己解釋。”

莫久沒等來林意雲的回答，後者帶着探究和質疑的目光，讓他心下一緊，不由自主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

“莫久。”林意雲強忍着情緒，目光淩厲的望着他，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笑道：“你說，這個人。”

“我向你确認了很多遍，你反複說到——’他‘，”林意雲停頓，克制着平靜道：“為什麼又出現了一個人？”

莫久心下一緊，卻依舊有些茫然：“什麼……？”

林意雲眉眼溫和，眼底卻掀起駭浪，“我以為是我理解錯了，但事實顯然不是……”

“我問你想知道什麼，你卻明确的指向你認識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林意雲瞳底淬冰，嘴角卻帶着笑意，柔聲道：“特殊？”

“你從來沒有向我提過，你認識靈域的人。”

-

“這是什麼？”

尚謹岩意外的瞟了眼宗郁琛，接過他推過來的紙契。

宗郁琛言簡意赅：“誠意。”

尚謹岩仔仔細細兩遍，确定宗郁琛沒給他挖坑，倏的笑了，“這麼大方。”

宗郁琛淡淡睨了他一眼，“不要？”

“哪能不要。”尚謹岩生怕他反悔似的飛快把紙契收好，感慨道：“之前跟你要點東西跟要命樣的，沒想到你還能親自給我。”

宗郁琛沒搭理他。

尚謹岩笑道：“這麼寶貝這個項目？”

“不算。”宗郁琛淡聲道：“不喜歡李家而已。”

尚謹岩大笑，笑完意猶未盡道：“那你讓我給我不也一樣？”

“反正李家我都得罪了……哦，應該談不上得罪。與其放在你家那個破産業下面，不僅不好和你姐交代，還遲早被姓莫的發現，不如給我得了。”

尚謹岩意味深長的摸摸下巴：“Z國我又不是不能去，而且還能順便去看看你。”

宗郁琛并不在意，說挂到敬雨集團，其實明面上還是挂在尚家一個空頭小産業名下，短期内并不成問題。

尚謹岩卻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話鋒一轉：“你高幾了？”

“……”宗郁琛還沒接話，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高二。”

尚謹岩“哦”了聲，“還有一年畢業？”

“嗯。”

“你成年之後……”

“我成年之後甯灣就不算我的監護人了。”宗郁琛打斷道，懶得再聽尚謹岩說些亂七八糟的，“她早就想把敬雨集團的股權讓渡給我，估計拖不了多久。”

宗郁琛蹙眉，如果不是宗郁琛年紀太小，根本用不着過幾年再讓渡。

甯灣不想管事，早幾年就想随愛人走了，但摯交臨門一腳，走的比她快一步，還在臨終前托孤給她，她到底沒辦法拒絕。

敬雨集團談不上“破産業”，他母親在世的時處于鼎盛時期。

後來股權轉讓給甯灣，實際上大多都是他在操作，甯灣隻需要在人前為他撐場面，偶爾處理些小事。這幾年為了躲避風頭，一直是平平淡淡，卻也不至于破産。

公司是他母親她和那個男人的名字命名，可見裴雨涼對那個男的愛的多深。

“也是。”尚謹岩想了想，又問：“你明天早上回去？”

宗郁琛被迫習慣了多年他跳脫的聊天方式，隻順口應道：“明天下午。”

尚謹岩又把話題繞回去，好整以暇問道：“你沒有作業要寫？”

宗郁琛：“……”

他面無表情道：“你很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