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

莫久蔫蔫地寫作業，看着地理題上的酸菜魚感覺肚子都在咕咕叫，心裡盤算着還有多久放學。

想吃正街的魚丸面。

他手下意識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

放棄了這個想法。

晚上店裡人多，學生放學了幾乎都會去那邊溜一圈，他可能要等很久。

自從瘦下來之後，吃多了一點他都會覺得很難受，不是生理上，更多是心理上的不舒服。

回寝室還得洗澡洗衣服……

算了算了。

莫久搖搖頭，趴在桌上報複的戳了戳黑白的酸菜魚圖片。

“你又沒吃飯？”楊以歌一眼就發現他不對勁，皺眉嚴肅的說：“你又不缺錢，怎麼老不吃飯？”

莫久噎了一下，規矩的坐直，心虛的搖頭說：“沒有……”

楊以歌不信，疑惑的問：“真沒有？”

莫久不擅長撒謊，耳尖有點紅，表面卻是點點頭，說道：“嗯。”

楊以歌沉默的盯着他幾秒，突然出手，捏着他耳朵就往上拎，冷笑着說：“真沒有？”

“嘶，”莫久沒躲開，支支吾吾的解釋道：“吃了……就是不多。”

楊以歌沒用多大力，莫久一下就掙開了。

他摸了摸鼻子，說：“晚上回寝室吃。”

楊以歌很照顧人，對朋友甚至陌生人都特别熱心，隻是莫久覺得，她有時候忽然一下，讓他不知道怎麼回應。

他不喜歡麻煩别人。

楊以歌翻了半天抽屜，沒找着零食，沒好氣的說：“還下晚自習？我一會和嘉琳去小賣部，你要吃什麼，我順道給你帶。”

“你不是有胃病？你還老不吃飯，你媽知道嗎？”

莫久更不好意思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不用不用。”

他小聲說：“而且很久沒有犯胃病了。”

楊以歌看他臉都紅了，有點無奈，說：“你平時又不是不會幫我帶吃的，你不好意思什麼。”

莫久蒼白的狡辯了句“不是”，又心虛的搖了搖頭說：“我不想吃零食。”

他強調說：“我寝室有泡面。”

楊以歌将信将疑，狐疑的瞅了眼幾眼，大抵是信了他沒撒謊，點頭說：“那好吧。”

“身體是自己的，”她頓了頓，有些怪異的問：“你不會想減肥吧？”

莫久以為她要說什麼哲理，被這個轉折噎了下，立馬否認道：“我沒有。”

“你夠瘦了，别為了減肥不吃飯。”楊以歌警告的用筆敲了敲他手背，“嘉琳之前不愛吃飯，還總瞞着我說她吃了，現在胃病嚴重到隔三差五就要去看醫生。”

“不是瘦了就一定好看，健康更重要，明白嗎？”

楊以歌說的嘉琳是她閨蜜，個子小小的，人很瘦，感覺一陣風都能吹跑。

莫久點點頭，鹌鹑似的縮在位置上，試圖減少存在感。

-

逞強的後果就是——

莫久晚上被疼醒了。

他感受到胃裡一陣又一陣痙攣，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冷汗從額角滑落，莫久瞬間從夢中驚醒了。

好痛！

他慢慢把自己蜷縮起來，咬着唇盡力不發出聲音，指尖發抖的伸到枕頭下面摸手機。

天還很黑，不知道幾點了。

莫久疼的生理性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手機刺眼的燈光讓他倏的閉上了眼睛。

眼淚朦朦胧胧，他揉了揉眼睛，還是看不清屏幕上的時間。

沒辦法，把手機蓋上，試圖靠着牆緩解一下胃裡刀絞的痛，熬了一會，并沒什麼用。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久到莫久都覺得自己快失去意識了，那股陣痛終于舒緩下來。

2：23a.m.

莫久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就被胃抽疼到失聲。

不知道為什麼宗郁琛這兩天都在寝室，他腿僵硬的挪動，好不容易挪到了床邊緣。

怕吵醒他，莫久忍着一下一下的抽疼，弓着背，一步一步向書桌挪。

今天晚上去樓下打了熱水，以備不時之需。

莫久無比感謝自己有這樣的先見之明，他準備把東西都拿好，再去陽台吃。

胃藥在最左邊第二個抽屜，用晚上倒的不多的水先小聲的把藥吃了。

偷偷看了眼宗郁琛，後者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寝室沒有人。

吃藥并沒有緩解，莫久剛走到衣櫃彎下腰準備拿放在裡面收納盒的泡面，就感覺那股稍緩的陣痛倏的猛烈起來！

“操。”莫久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實在痛的不行，撐着衣櫃，腿肚都在發軟。

他用力抓了把睡褲，想一鼓作氣蹲下去，拿好泡面和熱水壺，再一步跨出門——

想象很豐滿，莫久做了第一步就差點跪在地上。

他驚呼一聲，用胳膊撐住了旁邊的床杆，這下聲音不小，他一邊心虛一邊害怕，那股疼痛似乎都沒有那麼清晰了。

莫久悲傷的想，他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腋窩下忽然伸出一雙手，莫久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

莫久剛想開口，就被這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痛整失語了。

“不舒服？”

莫久擡頭就看見抱着自己那人鋒利的下颚線，似乎能把自己削開。

莫久被自己這個比喻雷了一下，腿腳發抖，依舊麻利的站直。

他比宗郁琛矮了一個頭，莫久感覺整個人都被他抱在了懷裡，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宗郁琛為什麼突然醒了……

莫久麻木的想，胃痛都沒有那麼強烈了，果然人在恐懼下會失去痛覺。

就很像大晚上偷吃，忽然被抓包了一樣，很恐怖。

更恐怖的是這個雖然他很喜歡但是壓根不熟的人正抱着他，讓他别扭又舍不得掙開。

-

等莫久結束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已經半推半就被宗郁琛半抱着放到床上了。

他僵硬的擡頭對上正在看他的人的眼睛，後者停頓了幾秒，移開了視線。

莫久感覺宗郁琛比他還僵硬。

莫久用氣音小心翼翼的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問：“是我吵到你了嗎？”

宗郁琛頭轉回來，對上他發紅的眼睛微微僵了一下，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不細看他手都在發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修長幹淨的手指慢慢握成拳頭。

莫久顯然沒有發現，他尴尬的道歉說：“對不起。”

宗郁琛抿着唇半天說不出話，莫久以為他不會理自己，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這樣跟着他過來了。

又要重新爬一遍，好悲傷。

可能是莫久臉上的悲傷太明顯了，宗郁琛冷淡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痕。

就在莫久以為他不會回應他的時候，就聽見耳邊硬邦邦的說了句：“沒有。”

他根本沒睡着。

莫久睡着的時候就不舒服，秀氣的眉毛一直皺着，蜷着身體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呢喃什麼。

他一直守着，也不敢喊他，就一直守着怕他出事。

莫久實在有點走不動，他揉着肚子，還想下床。

“你……”宗郁琛像是非常不習慣第二人稱，抿了抿唇，終于說出一句流暢的話來，“你身體不舒服？”

“啊？”莫久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仰頭望向他。

又被胃的難受給打壓回了所有念頭，“嗯。”

他小心觀察着宗郁琛有沒有跟他說話的欲望，低聲解釋了一下，“胃病，沒吃晚飯，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