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哎！老大！琛哥來了。”

宗郁琛神色淡然，“嗯。”

狹窄的圍牆邊蹲着幾個人，見到他迅速起身讓了讓位置。

這些人比起流浪漢，看上去有組織有紀律，像是在這一帶混迹了很久。隻是滿身重金屬，五顔六色的頭發，渾身上下都透着股混混氣，光看着都讓人退避三舍。

宗郁琛睨了眼，幾個人迅速把嘴裡叼着的煙踩滅了。

“小琛？你怎麼來了？”幾個人唯一一個黑頭發的年輕男人，微微弓着背靠着牆吸煙，看見他後直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身後小弟也趕緊跟上。

這非主流版黑澀會看上去有點喜劇效果，如果忽略幾個人身上都有些若有若無的煞氣的話。

宗郁琛擺擺手，示意他沒事，“回來拿東西。”

“需要給你弄點吃的嗎？”年輕男人笑的斯文，談吐間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宗郁琛謝過他，“不用麻煩，我一會回學校。”

“好。”年輕男人點點頭，“你忙吧。”

他上了樓，破舊的這邊一塊已經相較于其他地方已經更安靜和安全。

餘晖巷蜿蜒曲折，裡面還有更多破敗不堪的地方。兩城相交的地域，其實說白了就是無人管轄的貧民窟。

洛城和瀾城并不發達，治安相對較差，大多也是拿着閑錢不辦事的貪官污吏。

學校當時建在附近也做了考量，隻是地價低面積廣，經費反而大多挪用在校園監控上了。

宗郁琛把生鏽的門拉開，窄小的空間隻有一個卧室，和一個衛生間。廚房擠在衛生間邊上，陽台衣服為了避免油煙污染，加了一個作用不大的門簾，除了房間原有的構造雜亂無章，房間每一處都異常幹淨整潔。

他把衣服丢在床上，裸着上身，換了床被套。

動作猶豫了一下，又把被子收回了衣櫃裡。

手機響了一聲，他垂眸，指尖在手機上點了點，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表情終于有了些松動。

宗郁琛微微凝神，指尖在屏幕上磨了磨。

安靜的看了一會，才把手機放下進了浴室。

-

宗郁琛踩着下課鈴回到學校。

他沒翻牆，繞着學校圍牆從側門進來。

寝室有點遠，他也不急，單薄的襯衣被涼風吹的貼在身上，他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般，眸色暗淡的繞開人群向宿舍樓走去。

-

寝室。

桌上熟悉的位置擺着牛奶杯，宗郁琛俯身伸手用指關節碰了碰杯沿，擡頭望向浴室。

-

莫久洗完衣服，看着搓的通紅的手，眼睛垂着，蔫蔫的。

他扯了扯被水打濕的睡褲邊，濕乎乎的布料黏在大腿上格外難受。

輕蹙眉，用毛巾擦了擦。

顯然，擦不幹。

想着，莫久拉開陽台和寝室的隔門——

“你……”

莫久被眼前的陰影吓了一跳。

他險些撞上門口的人，猛的後退了兩步。

宗郁琛伸出來的手一僵，不動聲色的收了回去。

莫久穩住身子，茫然的擡頭望向他。

今天不是周六啊？

宗郁琛瞳孔顔色很深，莫久和他一對上視線就耳根發紅，他仿佛能在裡面看見自己的影子。

他慌忙的避開對方的眼睛，“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

等等，為什麼他要道歉？

莫久愣了一下，明明是他被吓到了。

莫久抿着唇，扣了扣手邊的牆壁，有點不開心。

宗郁琛沒說話，隻是注視着他的小動作。

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終于降貴纡尊的“嗯”了一聲。

莫久心裡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理由和對方生氣，但是他确實被吓到了，而且他都和他道歉了，他還不和自己道歉！

莫久氣鼓鼓的擡頭，圓圓的貓瞳裡寫滿了不開心。

不過一秒就敗下陣來——

好吧，他對着這張臉生不起氣來。

雖然宗郁琛不知道他在寝室，但是不妨礙他生悶氣。

莫久繞開宗郁琛，“噔噔噔”跑進寝室，抽了幾張紙就坐在床上試圖吸幹褲子上沾的水。

他也不看宗郁琛，這氣來的突然，他其實很久沒有莫名其妙生氣了。

可能因為弄濕了褲子不舒服。

莫久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癟着嘴，不開心。

-

宗郁琛僵在原地，有些想不明白。

生氣了？

-

等宗郁琛再次進來，目光落在對面床上鼓起的小包谷。

莫久背對着外面，把自己裹成球，躺在床上裝睡。

他閉着眼睛，耳朵偷偷立起來，偷聽外面的動靜。

宗郁琛似乎在洗漱、鋪被子、關燈、坐在床上……

不知道睡沒睡……

莫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點失落。

-

莫久盯着空白的牆面又忍不住發呆。

寝室裡有另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存在感非常強烈，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輕微的呼吸聲，都讓他意識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莫久抿唇，悄悄松開了被子。

其實也沒有多生氣，他生氣的時候就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開心了。

他知道的，他就是希望宗郁琛哄他，無關别的，就是哄哄他，雖然這不切實際。

就是……有點失落又有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