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忙着收拾寝室和去教室報道,莫久一直忙到臨近中午才想起來早上收到的那條短信。
“看啥呢。”發小常域低頭扒飯,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含糊道:“你不吃我就吃完了啊。”
“沒有。”莫久鎖屏把手機放在一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碗裡,問道:“你怎麼不在家吃?”
常域擺擺手,噎的說不出話。
莫久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把沒喝的蛋花湯推了過去。
常域毫不推脫一口悶,砸吧嘴歎了一口:“差點噎死我。”
完事後心滿意足的,夾了一筷子豆角,邊吃邊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學校的菜比家裡好吃啊,就是食堂阿姨太摳了。”
洛中的食堂請的是當地幾個頗有名氣的廚師,所以在學校吃飯的學生不在少數。
當然學校肯定不會讓自己虧本的,常域吃的津津有味,也不忘吐槽打飯阿姨手抖的比篩糠還熟練。
“本來都打到我碗裡了,”常域義憤填膺道:“她還給我撥下去了。”
莫久“嗯嗯”的應着,眼神總心神不甯似的往手機上瞟。
“本來我媽說讓我回去吃,”常域哼了聲,心不在焉的說:“還說你肯定比我更能欣賞她的廚藝,讓我叫你跟我一起去我家吃來着。”
“嗯?”莫久不意外,他笑着說:“你拒絕了?”
“那不然呢?”
常域理直氣壯,用筷子戳了戳碗裡最後一塊紅燒肉,哂笑道:“你去我家我不得也回去吃?我還想多活幾年。”
莫久被他誇張的比喻逗樂了,誠懇道:“這倒也是,我也不想。”
他和常域能說的上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
他父母早年忙的時候,經常心大的把他往家裡一丢,常域和莫久同齡又住在隔壁,常域他媽媽就總是把被忘在家裡的小莫久帶到家裡吃飯。
常域他爹和莫父年輕的時候是戰友,他媽和莫父又是商業合作關系,兩家人關系一直很鐵。
其實莫久認為有飯吃就行,所以常域他媽媽做什麼莫久也能面不改色的吃完。
但是常域不一樣,他媽總是喜歡挑戰不同的新菜式,常域從小吃到大,什麼樣的都吃過,他吃的多半是成品,常域吃的大多都是半成品。
莫久每次一想到常域一看到餐桌臉色煞白,硬是強顔歡笑好吃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果不其然,常域臉蓦的就黑了。
“今天早上是年糕炒油條……”常域狠狠地扒了口飯,“以我多年的經驗,早上年糕沒吃完,今天中午鐵定是吃年糕。”
他悲憤的說:“指不定是把年糕揉成一團,然後說中午吃炸糯米團子。”
“這是正常人吃的東西嗎?”常域疑惑,兩面三刀的出賣了他媽的廚藝。
遠在家裡正拿着筷子戳炸糯米團子的常納川一臉郁悶。
終于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下冷不丁的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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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常域沒走,順嘴道:“我跟你去寝室看看?”
莫久收回環顧的目光,看了眼時間:“行。”
“幾個人?”
莫久答:“三個。”
“那還有一張空床?”常域意外道,琢磨着說:“那要不我也住校?”
莫久渾不在意:“随你。”
“還是算了。”常域搖搖頭,“在學校住,老班巴不得逼着我來上晨讀,晚上還得延時。”
室友一直沒有回來,莫久回到寝室坐在床上看着常域在寝室轉來轉去。
“獨立衛浴啊,這生活條件不錯。”常域背着手點評,頗有一副領導巡視之感。
莫久感覺手機振了一下,沒多在意,随手點開收件箱。
他愣住,不對——
莫久臉頓時白了,他猛地擡頭看向正在陽台視察的常“領導”,後者興緻昂揚的到處轉悠,沒注意他的異樣。
他點開屏幕,心倏的沉下來。
短信信息隻可能是那個人——
莫久突然打了個寒顫,後脊竄上一股涼意。
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又出現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從高一開始,他就頻繁的收到從不同号碼發來的類似短信。
他試圖請人定位過每個不同号碼,但都隻能得知是虛拟坐标發來的短信,根本無法追蹤那人的IP。
莫久曾經以為是不同的人,但是時間越長他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他甚至笃定對面就是同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
這個長達了一年的惡劣的把戲根本就不是惡作劇。
這個人會精準又悄無聲息的在暴雨時放下一把傘,也會直白裸露的用文字訴說他的欲念。
對他除了極強的窺視欲外,還有病态的占有欲。那人警告他遠離其他人,并且不止一次警告他不要和常域接觸。
他今天中午和常域一直待在一起,他應該想到那個人今天給他發了第一條消息,很快就會有第二條。
莫久一下就暗滅了屏幕,把手機反扣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盡管對方什麼也沒有做,或長或短的語言卻真真切切入侵着他的生活。
那些越來越露骨的文字,字裡行間都在對他袒露愈發明目張膽的渴望。
這讓他感到恐懼。
他懼怕這種窺探,好不容易一個暑假的寂靜讓他以為擺脫了這雙如影随形的眼睛,沒想到一回學校又開始了。
就像無論他再怎麼小心翼翼,那道粘膩如蛇的目光總無時無刻不纏繞着他,讓他哪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也如置身冰窟。
可最讓他芥蒂的并不是這些短信。
而是發短信的那個人始終處于暗處,凝視他卻不曾回複他任何一條回信。
他無迹可尋,也無可奈何。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能碰上這些事,如果就像孟錦說的,不要害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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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常域喊了半天,奇怪的問:“你又看啥呢?”
“沒。”莫久吓了一跳,緩過神搖頭,“怎麼了?”
常域一屁股坐在莫久床上,拿着手機問道:“你室友叫什麼?”
“任梵。”莫久臉色蒼白,他調整呼吸,盡量使自己聲音沒有那麼奇怪。
“一班的。”
“哦。”常域蹙了下眉,“不太熟。”
他點開了一個名為“文理一家親”的群聊,在聯系人裡找到了備注“任梵是1”的人。
“你有他好友?”莫久微微平複,瞧常域點開對話框,問道。
“1班的……基本上都有。”常域摸了摸下巴,“就是不常聊天。”
常域和他都在2班,1班理科實驗班,2班是文科實驗班,兩個班男女比例剛好互補,經常有活動一起參加。
常域天生就有自來熟的buff,轉學之後很快就融入了新環境。
“有水嗎?”常域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問道。
“沒,我去打。”莫久起身,睨了一眼正挪着屁股換姿勢的常域,說:“我室友回來幫我招呼一聲。”
“嗯呢。”常域哼了一聲,翹着二郎腿靠着扶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