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十二月三十一日，我們的六歲生日。倫敦被白色填滿，而她帶給我們一人一件紅色的毛衣。是她親手織成的。将禮物交給我們的時候她隻是笑了笑說沒花什麼時間。

這是一件合身的毛衣，将我的心捂得暖暖的。窗外的雪還沒融化，一兩隻鳥雀停留在窗外的枯樹枝上吱吱叫着，其中一隻正在為另一隻梳理羽毛。我的頭發恰好垂在肩頭，被她輕柔的放在手心裡，用她的木梳輕輕撫平打結的發梢。

“戴維斯小姐，你多大了呢？”我坐在她的椅子上搖晃着雙腳。

“我已經二十歲了。”她耐心地說。

“等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會和你一樣漂亮嗎？”我享受她的照顧，這個時刻十分美好。

“當然，西亞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她由衷地贊揚我，“你一定很适合留長頭發。”

直到這時，敞開的房門被人敲響，是名叫艾米本森的女孩。她的臉上透露着急切神情：“戴維斯小姐，我的布娃娃不見了。”說完這句話後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瑪麗亞戴維斯看到她哭泣也停下手中的動作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她溫柔的詢問發生的事情，并且被她帶到了那個布娃娃丢失的現場。

而我，則被無情地抛棄在這裡，隻能幽怨地看着她們離去的方向，隻能一直看着。

布娃娃是被我藏起來的，湯姆知道這件事。因為這個娃娃原本是戴維斯送給我的聖誕禮物，精美的包裝被艾米本森撕開，她完全沒注意到賀卡的署名，可我發現了，湯姆也看見了。

戴維斯小姐卻隻能安慰我，畢竟她可不能把娃娃從艾米本森的手裡搶回來。

一直到夜裡，布娃娃都沒有被找到。因為它就在我的床上，不會有人認為是我偷了它，因為我從未表示過有多喜歡這個娃娃。它的樣子很醜，金色的頭發一點也不像我，頭發被艾米本森紮成了兩個麻花辮，她甚至給娃娃做了一條新裙子。

第二天的太陽還未完全升起，艾米本森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二樓的走廊，所有孩子都被吵醒。布娃娃的棉花鋪滿一地，金色的頭發零零散散落得到處都是，娃娃的臉上被紅色的顔料畫滿。它的布料并不是被剪開的，而是碎片式地被丢在地上，還有撕咬的痕迹。

當值班的護工發現艾米本森時，她已經從二樓的樓梯摔了下來，頭砸在了樓梯的一角，陷入昏迷被送往醫院。

所有人都忙着她的生命安全，沒有人注意到我臉頰的笑容，除了湯姆。感受到他的視線我立即将表情收下，他把我帶到房間把門關上。

“我聽到你和它們的對話。”它們，指的是找到我們的幾條小蛇…我們的秘密，能夠聽懂它們說話，“你讓它們撕毀那個娃娃，吓唬艾米本森導緻她摔下樓梯吧。”

我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不要欺騙我西亞，你不需要對我有任何隐瞞。”

“你會告訴戴維斯小姐嗎？”

“不會，但你以後不許再騙我。”

“我一直很聽你的話湯姆。”我勾起他的手，“我隻是害怕你覺得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乖。”

“艾米本森，這是她應得的。”因為她拿走了不屬于她的東西，“而我們的西亞，可以一直做她想做的。”

瑪麗亞戴維斯在她值班的那天找到我，她聽說了其他孩子的一些話，有些信以為真。他們總愛把一些謎案歸結在我們身上，雖然這是真的。我草草搪塞過去，她可能對我起了疑心，但并沒有證據直接指向我。

兩年以後，戴維斯小姐訂婚了。她無法像以前那樣每周輪班，隻有周六能來孤兒院看望我們，但每次來都會帶上她的未婚夫。在我看來那個男人十分平平無奇，可以說幾乎沒有優點…或者說是我沒有發現。

“以後你還會來這裡嗎？”

“可能機會很少了西亞。”

“你可以帶我和湯姆離開這裡嗎？我們很想和你在一起。”不止是我問過這個問題，早在之前，也有孩子詢問過。她無法同意。

“我很抱歉。”她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她不需要我們。

“你不能做我們的媽媽嗎，戴維斯小姐？”

她的回答依舊是，拒絕。

我很傷心，更多的是生氣。我以為她很喜歡我，至少能帶我們離開這個讨人厭的孤兒院，但她沒有這個能力。

不久後我們去了海邊遊玩，這是孤兒院組織的一場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