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正午。
午飯才吃了一半,德拉科就已經在位子上坐立難安了。上午的黑魔法防禦課下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還是一直忘不掉下課鈴打響之前瘋眼漢看着他的眼神——
那個可惡的、醜陋的、瞎了眼的瘸子,一邊用惡毒的眼神刮着他,一邊神經質地說“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能把那些逍遙在外的食死徒全部被抓進阿茲卡班,沒能讓那些膽小鬼們都嘗嘗攝魂怪的滋味!”
想到這裡,德拉科一點進食的欲望也沒有了。他滿腹怨愁地放下刀叉,又簡單地跟同一張桌子上的其他三位說了去處,就轉身叫走了隔壁桌上的兩個小跟班:高爾和克拉布——
實話實說,叫他們起來的時候,他們屁股像被膠水黏在凳子上一樣,起立困難。
三個人晃晃悠悠地走出禮堂,又橫穿過禮堂外的整條走廊。德拉科心裡面慌亂得厲害,但他不敢和同伴多說幾句自己已經無法再忍受和抑制住的恐懼感。
這時候,走廊裡路過了一個又矮又瘦的赫奇帕奇,德拉科注視着那人從他對面的方向走過來,心裡頭就生出來想要發洩情緒的念頭。
德拉科沒再多想别的什麼,立馬就從内口袋裡偷偷取出了魔杖;然後,他讓高爾和克拉布擋在他的前面。幾秒鐘的準備工作結束後,一道小聲念出的“鎖腿咒”就從兩堵肉牆的間隙裡,甩到了那位可憐的赫奇帕奇身上。
可憐的小獾,規規矩矩地走在陽光灑滿的走廊道上,他既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也沒有發出一聲令人不滿的聲響。
他規規矩矩地走着走着,毫無征兆地,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紅光擊中了雙腿,他立刻就感覺到一條無形的鐵索從腳踝開始死死地纏住了他的整條腿,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就直挺挺地向前一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他的腦袋被摔到眼冒金星,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德拉科覺得很沒意思,雖然眼前的人被他成功捉弄了,可是,當這個赫奇帕奇留着鼻血、一臉迷茫地擡起腦袋望向他的時候,他就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赫奇帕奇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憨樣,被人捉弄或是欺負了以後也還是這幅憨樣;還是格蘭芬多的蠢獅子欺負起來更有意思一些,尤其是納威.隆巴頓——
明明他總是被自己捉弄,而且每一次他都打不過,可是到下一次被捉弄的時候,隆巴頓居然還是那副甯死不屈的态度;這樣的态度雖然讓人惱火,但确實能帶來足夠多的樂趣,也不至于像眼前這個赫奇帕奇一樣索然無味。
德拉科這樣想着,心裡覺得更無趣了。一旦心中空蕩蕩的,又沒有被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那些被深深壓在心底的恐懼和害怕,就會像厲鬼索命一樣地死死地纏住他。
德拉科皺起眉頭,一步步地朝那個可憐的赫奇帕奇走過去,當下的他實在覺得太不順心,他正想着要不要再給這個家夥些教訓的時候,身邊站着的高爾和克拉布就開始對着面前這個滿臉鼻血的赫奇帕奇吃吃地笑了起來。
德拉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明白自己身邊的兩個白癡到底在笑些什麼,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理應對眼前這愚蠢的一幕發出高高在上的嘲笑。
于是,他扯起嘴角,跟着身邊的兩個白癡一起笑了兩聲。隻不過,他心底裡因恐懼而産生的空虛并沒有得到半點好轉。他十分煩悶地“啧”了一聲,一刻也不想在這個走廊上多留。
三個人又晃晃悠悠地走到禮堂背後的庭院裡。
午間的陽光正是刺眼的時候,可是綠植滿地的庭院裡空氣又是那麼的新鮮。德拉科領着他的兩個小跟班在庭院裡繞了一大圈,稍稍散了散心以後就躲到庭院中心的大樹下乘涼了。
德拉科有些焦躁地翻開手裡的黑魔法防禦課課本,扉頁夾着前些日子裡他爸爸寄給他的剪報,裡面既包含了瘋眼漢所做的蠢事也有韋斯萊一家的醜聞。
德拉科一遍遍地浏覽着剪報上的報道,一次次地告誡自己——他是一位馬爾福,不管遇到什麼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他都要以最強大的面貌去克服它——他必須要讓所有不肯順從馬爾福的人都付出代價。
德拉科像這樣不斷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忽然之間,一陣腳步聲正好穿過了庭院面前的走廊,他擡頭一看——原來是該死的波特和叛徒韋斯萊……
……
另一邊,禮堂。
古爾芒把盤子裡的最後一小塊牛排送進了嘴裡,她一邊咀嚼着肉/塊一邊揚起腦袋,這才察覺潘西和西奧都已經吃完飯了,兩個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結束用餐。
吃飯時,潘西本來跟古爾芒說好,三個人吃完飯了就一起去庭院找德拉科,然後,大家再一起去回寝室裡休息。
可是,就在準備離開禮堂的時候,潘西突然才發現,她把本月剛編好的《女巫時尚》初版報刊落在了黑魔法防禦課的教室裡——那可是她花費了好幾周的心血,她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報刊找回來。
聽完了潘西的一番話後,西奧多也平靜地表示自己同樣無法去庭院找德拉科了。今天下午沒有課程,他已經和斯内普教授約好午後的時間進行課外輔導,現在,他需要早點回寝室整理好所有的相關問題,而整理問題實在是一項耗時的工作。
既然各有安排,三人在禮堂門口就作了分别。
回首告别了匆匆離去的兩人以後,古爾芒倒有些郁悶了,她發現自己居然是最遊手好閑的一個人!
沒有魁地奇的訓練和比賽,也沒有西弗勒斯同她一起探讨和研究魔咒和魔藥,她的生活再次歸于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之中,簡直無聊到發黴!
古爾芒一邊踱着悠閑的步子朝庭院走去,一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下次和西奧多一起去魔藥辦公室做做客。
就這麼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古爾芒就來到了庭院的拱門前面。
大中午的,各院的學生們都在禮堂前的樓梯上散了夥,各回各家各幹各事去了,極少的人會閑得跑到禮堂後面的庭院裡遊蕩,更别說是發了瘋一樣地在日頭正盛的時間裡咆哮着吵架。
可是,古爾芒就是好巧不巧地看見了這一幕,而這場荒誕戲劇的主演們就是——德拉科.馬爾福、哈利.波特,以及羅恩.韋斯萊;當然了,也不能忽略背景闆一樣的存在:高爾和克拉布。
古爾芒冒着滾滾的烈日沖進庭院裡,她剛剛跑到德拉科身邊站定,還沒說出一句勸阻的話語,就眼見着德拉科把課本裡的一張剪報抽出來,使勁甩到了羅恩的臉上。
羅恩氣得發了狂,揮舞着拳頭就想要上前給德拉科點教訓,還好哈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羅恩的長袍後襟。
“那麼你媽媽呢,馬爾福?”哈利臉上的怒氣一點也不比羅恩臉上的少,“瞧她臉上的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有大糞似的!”
古爾芒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想到哈利對德拉科的了解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在德拉科心裡他媽媽比他爸爸更罵不得,哈利的話完全戳死了德拉科的要害!
古爾芒趕緊側頭去望德拉科的反應,她生怕德拉科一激動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不出所料,德拉科的整張臉被氣得刷白,身體劇烈地抽動起來。
“你竟然敢侮辱我的媽媽!該死的波特!”
這句話一說出口,古爾芒連忙抽出袖子裡的魔杖握在右手裡,她必須在兩個冤家打起來的前一秒,把他們兩個人完全分開才行——
如此忖度着,古爾芒就悄悄在杖尖凝聚起團團戾氣,早早做起了打仗前的準備。
不過,令古爾芒意外的是,哈利沒有繼續回怼德拉科,他隻是瞪了德拉科一眼,吼了一句“那就閉上你的肥嘴!”轉過身就要離開了。
哈利的敵意一後撤,古爾芒的一雙銳利目光立即轉移到德拉科身上,果不其然,她的擔心沒有半點錯誤——德拉科太生氣了,怎麼可能輕易放走哈利而沒有任何報複的舉動呢!
古爾芒眼見着德拉科飛快地取出魔杖,直直對準了哈利。兩人的距離很近,一旦發出魔咒,一擊必中。
古爾芒被吓得渾身一抖,平日裡德拉科隻是被哈利罵得灰頭土臉的時候,他都要發出一些“門牙賽大棒”或是“滿臉長疙瘩”的惡咒來還擊。這一次,哈利打擊到了他的逆鱗,那不得直接操作起剛剛課上才展示過的不可饒恕咒來報仇啊!
說時遲那時快,古爾芒的左手臂用力一揮,食指快速鉗住德拉科的右手腕朝外側一拉,随後,一道白乎乎的光亮順着杖尖猛/射/而出,幾乎是蹭着哈利的臉,最後掉到了地上。
這一攻擊之後,還沒給衆人太多的反應機會,一道身影從距離衆人不遠的灌木叢後面閃了出來——是瘋眼漢穆迪!
瘋眼漢沒有任何廢話,在他現身的那一刻,他的目的就已經昭然若揭;在他現身的那一刻,他的魔杖就已經被他高高舉起,正對着德拉科的方向——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瘋眼漢隐蔽的位置,隻有古爾芒恰好站在了德拉科的右側靠外一些的地方,隻有古爾芒在瘋眼漢現身的那一刻,恰好看清楚了瘋眼漢的舉動。
幾乎是同時進行的——
“砰!”地一聲從瘋眼漢的杖尖□□發的巨響——
古爾芒沒時間撲倒德拉科,或是把德拉科扯到另一個地方——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時間太短,也實在是因為瘋眼漢的危險性太強——
危險一觸即發,古爾芒顧不上暴露出什麼戾氣的秘密,隻好直勾勾地眼瞅着瘋眼漢的動作,又和他幾乎是同一時間裡,她快速把杖尖已經織成一團的戾氣甩向對方發出魔咒的軌道的方向。
刹那間,一黑一白地兩道光芒,飛快地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
古爾芒本來以為瘋眼漢作為多年的傲羅,又有着公認的高實力魔法天賦,自己臨時聚集出的一小團戾氣頂多和他打個平手;實際而言,她腦袋裡的算計也頂多是拖延住一小會兒的攻擊,然後趁着争取來的短暫時間,她趕緊把德拉科拉到另一邊安全的地方。
古爾芒是這樣想的,她也這樣做了——她前一秒才把德拉科拉到她的左後方,遠離了魔咒的攻擊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