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德拉科低聲喚道。
“盧修斯叔叔。”古爾芒微微屈膝行禮。
盧修斯審度的眼神在兩個孩子之間徘徊,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千百根倒刺紮在他的嘴邊,可他又不得不動動嘴唇來說上一句得體的話一樣。
到最後,他也隻是吐出一句:“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古爾芒。”
……
從營地到比賽場地還要穿過一片樹林,盡管夜色昏暗,甚至連月色都被烏雲遮蓋;但是每棵樹上都挂着十幾盞明亮絢麗的燈籠,照亮了每一寸通往賽場的道路。
路上的行人們大部分是麻瓜裝扮,小部分仍然是老巫師的做派,可不管是怎麼的服飾打扮,歡聲笑語一直是此起彼伏又連綿不斷;而且,時不時還會有移形換影的小攤販從空中降落,似乎是哪裡的歡笑聲更大,他們就更偏愛選擇在哪裡落地。
相較之下,馬爾福這邊是氛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比起來時馬車上的嚴肅冷峻,現在的境況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盧修斯握着蛇頭杖,下抑的嘴角,緊擰的眉尖,一雙銳利的灰色眼睛虎視眈眈地掃視着周圍的一切,似乎周圍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上不得台面,又似乎林子深處正隐藏什麼令他心怵的危機。
古爾芒不敢吱聲,隻是把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大,期望能跟上前面越來越快的步子。古爾芒側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德拉科,他低垂着腦袋,死死咬着下唇,古爾芒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都快不能呼吸了。
十幾分鐘的詭異路程,終于在走出樹林的那一刻得到了解放。古爾芒擡起頭來仰望而去,發現他們幾個正處在一座巨型體育館的陰影之下;目光下移,正對面的宏偉金牆邊旁,納西莎正與他們遙遙相視。
納西莎緩緩移步走了過來,至少她的臉上是帶着微笑的。德拉科把求助的目光遞向納西莎,納西莎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又垂下眼睑,悉心替他理了理領口的遮皺,然後輕推了德拉科一把,送他到他的父親身邊,眼見着他慢慢遠去。
“我們從這邊走,古爾芒。”
半響後,納西莎收回依依的視線,領着古爾芒走向另一側稍窄一些的樓梯口,兩人一前一後,順着紫紅色長地毯延伸的方向,一層一層地走上了頂樓最中間的包廂。
其實,古爾芒落座也沒過多久,盧修斯和德拉科就從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和他們同行的還有兩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一位穿着長長的魁地奇球袍,胸前誇張地印着一隻巨大的黃蜂;另一位則穿着一絲不苟的挺括西裝,鼻子下的胡須像是比着短尺修剪的一樣整整齊齊。
四個人在各自的包廂入口分開,做了一番體面的辭别以後,德拉科像是松了一大口氣一般,一溜煙就蹿進包廂坐在了古爾芒旁邊。
“古爾!”德拉科歡快地喊了一聲。
“德拉科!”盧修斯壓低聲音呵斥了一句,下一秒,蛇頭杖的底端重重砸在德拉科的腳邊,“注——意——你的形象。”
“是的,爸爸。”德拉科說着就馬上挺直了脊背,一雙眼睛直愣愣地注視着前方,臉上也換成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古爾芒沖盧修斯表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手裡死死攥着全景望遠鏡不停地摩蹉,一邊借此來緩解心中焦急的折磨,一邊又以此消磨着球賽開始之前的漫長時光。
終于,幾分鐘後,随着一記響亮的問候聲貫徹全場,座無虛席的現場觀衆們爆發出油然而生的喝彩與掌聲,各色的旗幟伴着各國的國歌亂七八糟地揮舞起來,正對面的懸空黑闆上躍上了比賽隊伍的隊名:
保加利亞:0;愛爾蘭:0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歡迎你們前來觀看第422屆魁地奇世界杯決賽!好了,閑話少說,請允許我介紹保加利亞國家隊的吉祥物!”
“喔————”
古爾芒被右邊方陣突如其來地歡呼聲吓了一大跳,緊接着,右邊的場地整整齊齊地豎起了一大片鮮紅色的旗幟。
緊接着,各場區的看台上,令人不适的輕佻口哨聲連片響起,古爾芒朝入場的大門張望而去,看見一群身材苗條纖細的姑娘們滑向了賽道,她們銀白色的長發随風飄逸在身後,柔美的樂聲響起,她們翩跹起舞的姿态宛若月神降世。
“古爾,别看那邊!”德拉科使勁拍了一下古爾芒的胳膊,示意她趕緊捂住耳朵。
古爾芒一臉茫然地扭過頭來,又順着德拉科嘲笑式的眼神的方向往底下的看台望過去——有的人正在手舞足蹈,有的人在瘋狂轉圈圈,有的人垮坐在圍欄上搖臂尖叫,還有的人正在躍躍欲試地朝賽道上往下跳。
古爾芒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恍惚中她懷疑是大家中了什麼幻象的魔咒,吓得她連忙死死堵住了耳朵。
幾分鐘以後,月神們踏着輕盈的舞姿離場,三十多秒的沉寂過後,整個體育館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咒罵聲和憤怒的吼叫聲。
“他們這是怎麼了!”趁亂中,古爾芒趕緊拽住德拉科提問。
“是媚娃!”德拉科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吼道,“她們的美貌就像塞壬的歌聲一樣誘人發瘋!”
古爾芒有些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心裡覺得德拉科的吼聲着實有些大了。她皺着臉點了點頭,一擡眼就看見了盧修斯不太友善的目光,當然這不止是針對她的。
德拉科幹咳一聲,再次端正坐姿。之後愛爾蘭的吉祥物小矮妖再出現時,兩個人都像根鐵灌的木頭似的,僵着表情擺出一副臭臉,好像有多瞧不起漫天飛撒的金币一樣。
“現在,女生們,先生們,讓我們熱烈歡迎——保加利亞國家魁地奇球隊!”
“記得注意威克多爾.克魯姆!”德拉科悄咪咪地貼近古爾芒的耳朵,用極小的聲音提醒道。
聽罷,古爾芒随即拿起全景望遠鏡,捏住追蹤聚焦的滑杆,鏡頭立刻追尋着飛入場上的各位球員,每喊出一個名字,現場就迸發出振奮人心的加油聲。
“接下來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古爾芒調轉側邊放大倍數的旋轉鈕,這位令全場都歡呼雀躍的魁地奇新星,就以幾乎面貼面的清晰程度展現在她眼前。
威克多爾.克魯姆不愧是國家隊的找球手,他的體格高大威猛,肩寬背厚,肌肉發達;一對濃黑的眉毛,一雙堅毅的深色眼睛,還有一個大鷹鈎鼻子;
更值得注意的是,克魯姆的頭頂被剃成了平整的闆寸,下巴上的胡須也隻有刺刺的青茬,似乎有任何一點毛發都會阻礙他在空中飛行的速度。
“真不是我的刻闆印象,他看上去就很厲害。”古爾芒低聲贊歎道。
“他最厲害的絕技——朗斯基假動作,他待會兒一定會展示的,你可看好了,古爾。”德拉科也激動地小聲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