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勾住了魂魄的每一分戾氣都興奮地跳動起來,在愉快的吞噬中不斷發出了“滋滋”的灼烤聲,又像是被啃食的可憐靈魂發出痛苦的叫喊聲一般。
不一會兒,饕餮盛宴就此結束。
斯萊特林的挂墜盒裡現已空空如也,古爾芒轉手就把它扔還給了克利切。
古爾芒接過雷古勒斯手裡的魔杖,杖尖的光芒照亮了雷古勒斯一張慘白浮青的面龐,他交還出魔杖的瞬間垂下腦袋,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從他的胸腔裡迸裂而出。
“克利切!克利切!克利切在哪裡!我聽見了有小偷的聲音!克利切!快過來!”
雷古勒斯的咳嗽聲還未止住,樓下忽然間猛地爆發出一陣尖利的嘶叫聲,就如同得知被盜取了财寶的地獄惡魔一般,嗓子在地獄烈火的炙烤中還要張牙舞爪地凄厲索命。
克利切聽見尖叫聲以後渾身一震,他瘦骨如柴的手指緊緊擰着腰間的破布,一雙充血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主人……”
“快……去……”雷古勒斯邊咳邊下指令,“告訴母親,是我活着回來了。但是叫她不要聲張,有人觊觎布萊克的家産所以追殺我許多年,其餘的等我下樓解釋……快去!”
“是,雷古勒斯主人。”接着,克利切一打響指就消失不見了。
幾分鐘後,樓下的尖叫聲暫時止息了,古爾芒也攙扶着雷古勒斯走到了一層的樓梯口。
“你想待在這裡,還是離開?”雷古勒斯忽然停下腳步,低聲問道。
“我就不留在這裡了,有什麼事還是……寫信……寄到蜘蛛尾巷十九号吧……”
“我明白了……”雷古勒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大概能擋住母親的視線,你可以躲在傘架後面偷偷溜出去。”
“嗯……”
古爾芒躬下身子躲在傘架的遮擋之下,等到雷古勒斯整個人都站在了巨型肖像中的老太太身前時,她瞅準時機,飛快地跑到了進門的那條走廊之中。
就在此時,古爾芒聽見雷古勒斯聲音嘶啞着喚了聲“母親”,緊接着,老太太又突然開始拼了命地大聲尖叫起來,這叫聲似哭似嚎,一聲比一聲凄苦……
古爾芒被高分貝刺激地渾身一哆嗦,她連忙堵住自己的耳朵,小跑着向門外撤離。
……
布萊克家宅外,倫敦街道已經換上了白晝的外衣——早晨的朝陽冷冷清清地從東方升起,地面上還殘留的昨夜雨疏風驟後的潮濕水窪。
古爾芒止不住地打了個相當飽滿的哈欠,又使勁揉了揉眼角泛淚的酸痛雙眼,這樣一算,她好像快三天都沒合過眼了。
古爾芒心裡罵罵咧咧地埋怨着,把手裡的魔杖一揮,在空間快速撕裂中,轉眼就回到了蜘蛛尾巷十九号的大門口。
悄咪咪打開大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又輕拿輕放地慢慢合上了大門,然後探頭探腦地把腦袋伸向客廳裡張望。
一張氣到快冒煙的黑臉正直挺挺地杵在沙發上,一雙鷹隼般的陰鹜黑眼珠正直勾勾地瞪着她。
古爾芒瞧着這張臉恍惚了好一陣,疲憊到無比酸澀的眼睛好像隻要一看見他,就立刻有了想流淚的沖動。
西弗勒斯瞥了一眼又開始低頭不做聲的古爾芒,他冷哼出聲來,又高聲諷刺道:“看來,道小姐不僅是腦子蠢到讓人無話可說,折騰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我又沒幹什麼過分的事情……”古爾芒的這句不服氣的嘟囔又換來了西弗勒斯的一聲冷笑。
“既然你自己都講到了這裡,那就好好給我說說這幾天都混出去幹了些什麼?”
西弗勒斯用手指狠狠敲了敲橫亘在沙發前的桌面,隻是古爾芒沒看見桌面上擺着一封由盧修斯.馬爾福寄來的信件。
古爾芒梗着脖子說道:“沒什麼——就是去毀掉了一個魂器而已。”
“你——在——說——什——麼?”
西弗勒斯一個字一個字地慢吞吞地往外吐字,發火的迹象已經再明顯不過。
古爾芒屏住了一口氣,自知自己賭氣賭過了頭,理虧的心理讓她在氣勢上直接弱了一大截,“我……我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裡面有那個人留下的陰屍……我沖進去砍死了……呃,是砍斷了幾隻陰屍的腦袋……然後……把裝着魂器的挂墜盒給搶——”
“你真的是好大的本事!”西弗勒斯咆哮着打斷了她的話。
古爾芒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給吼紅了眼,她死死咬着下唇,憋着一口委屈巴巴的氣,直愣愣地瞪着西弗勒斯的眼睛。
西弗勒斯被古爾芒的這幅表情噎住了喉嚨,火氣在胸腔裡來回折騰,可就是缺少了一個爆發而出的臨界點,最後也隻能被自己生生壓下。
“所以,那個裝着魂器的挂墜盒呢?”西弗勒斯在心裡郁結着火氣,惡狠狠地問道。
“我毀掉了……魂器被我吞掉了……”古爾芒努了努嘴,“魂器被毀,這不是一件好事麼,你那麼兇幹什麼……”
這話一出,西弗勒斯瘦削的臉龐上緩緩浮上了一層古怪的扭曲,他很不耐煩地抖動了一下腦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把桌上的信封往古爾芒那邊的方向挪了挪。
“大馬爾福先生的來信,七月十一日,馬爾福家邀請你作為馬爾福莊園的客人共同前往魁地奇世界杯,家養小精靈會提前一天來蜘蛛尾巷接你去馬爾福莊園。”
“原來……原來是這件事啊……”
古爾芒抻長了脖子,瞄了一眼桌面上攤開着的信稿。她小心翼翼地又瞧了一眼西弗勒斯的眼色,然後開開心心地上前幾步,取走了桌上的信,拿到眼前來仔細看了看。
這時候,西弗勒斯突然輕蔑的冷笑了一聲,又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朝着古爾芒的方向逼近了一步。
“道小姐,下不為例,”他的黑眼睛裡閃爍着惡意的寒光,視線像毒蛇一樣死死咬住古爾芒的目光。
“如果下一次你還是這樣,未經商量就敢膽大包天地做出可能破壞我全盤計劃的舉動,到時候,你就等着——給我滾出這裡,滾出霍格沃茲!”
古爾芒咬了咬牙,手中的信稿被揉皺攥在掌心之中。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回敬道:“同樣的話送還給你,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有對我坦誠相待過麼?或者說,你連你的計劃是什麼也半句不肯對我多說吧?你想讓我事事都跟你報備,就先拿出你的誠意來,不要總逼着我去為你們的盤算服務!”
怒火發洩到這裡本該沒完沒了,古爾芒卻不知道這回是怎麼了,她緊盯着眼前的這張臉孔,從他刻薄的眼神裡尋到了往日裡熟悉的年輕影子。
十六歲的西弗勒斯會滿眼憋屈的吼着告訴她——“讓她‘閉嘴’”、“讓她‘離遠他遠點’”、“讓她‘滾開’”……這些字這些詞這些話,統統都不是在罵她,也統統都不是他說出口的本意……絕對不是……
想到這裡,古爾芒本應該使用的同樣尖酸殘忍的回擊,刹那間就被自己的情緒所徹底擊潰而悉數退敗……
“也不要……總是對我說這些刻薄的話……”
她哽哽咽咽地把最後一句歎出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