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鹹僵直着身體轉過來,正對上古爾芒那張慘白又堆滿冷笑的臉。
【這個麼,】巫鹹賠笑道,【饕餮閣下,要不你先松手?或者——要不我們去另一邊房裡講吧,不然病人中途醒過來就不好了……】
【呵……當然可以。】
古爾芒垮着臉說完話後,押着巫鹹走進了隔壁的那間房。銀雯呼出一口氣,攤了攤手,随後端着茶盤一同跟了過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
古爾芒放開手,跌坐在木椅之上,開始撕心裂肺地狂咳起來,好半天都不見消停。
銀雯趕忙上前一步,一遍遍地拍着古爾芒的後背順氣,還時不時地瞪上巫鹹幾眼。
【等我看完你的病情,我會一起說的。】
巫鹹斂了斂放浪不明的态度,二話沒說,一把扯過古爾芒的右臂,認真把起脈來。
【你的身體……嗯……怎麼說——奇怪,真是奇怪!】
半響後,巫鹹驚奇地歎道。
【沒想到,兇獸饕餮的原身居然被改造成了這幅模樣——啧啧啧,讓我看看——有意思,有意思——半是仙身半是獸身?】
【咳咳咳,你是在看病嗎?】
古爾芒翻了個白眼,另一隻手接過銀雯遞來的溫露,小口小口地潤了起來。
【不對不對,你後來又融合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原來如此,原來是邪念惡意,嗯嗯……很霸道的惡意,把你修煉出的仙身慢慢轉化回饕餮的本體了——】
巫鹹的表情随着号脈時間的推移而不停變化着,用眉飛色舞去形容一點不為過。
【你現在還能使用靈力嗎?】
【咳咳——在外界可以,頂多替小傷口止止血,但在妖界裡完全不能用。】
【正常現象,要是繼續下去,你會完全恢複原本的兇獸體質——但是,怎麼說呢,塞翁失馬,福禍相依——就看你最終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了……】
巫鹹一邊說着,一邊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而剩下的一隻手從懷裡又掏出一塊甲骨來,閉上眼,仔細摸了摸上面的紋路。
接着,隻聽“咔嚓”好幾聲,甲骨突然在巫鹹的手裡碎成了好幾塊。
這還沒等巫鹹反應過來,從一堆碎裂的骨塊中燃起一團莫名其妙的火,燙得巫鹹一下從原地彈起來。
【哦!我的親娘啊!】
巫鹹當機立斷地扔掉了碎骨頭們,然而手還是痛得在空中亂揮亂擺了好幾下,片刻以後,他才停止了他的醜角行為。
銀雯捂着嘴在旁邊偷笑,古爾芒又是低咳又是壓笑。
【真是奇怪,怎麼會算不出來?】巫鹹扯了扯辮子,小聲嘟囔了一句,又走回兩人身邊。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巫鹹搓了搓腦袋,撇嘴道:【幾千年都沒遇到過這麼邪門的事情!你老實說,饕餮,你不會是未經允許就擅自闖過來的吧?】
古爾芒緊鎖着眉頭,疑惑問道:【未經允許?誰的允許?】
【算了,無事,天機不可洩露——】巫鹹煩躁地甩了甩燒焦的左手,表皮在一瞬間就恢複成原樣,【我隻提醒你一句,饕餮,不要做太過分的事情——在這個由天道掌控的世界裡……】
【唉……真是夠了,我的工作太危險了,】正說着,巫鹹從窄袖中取出一根細香來,然後伸手在香頭打出一響指,香旋即燃了起來,從上方盤旋而出一溜長的白煙來。
【你的傷——第一,引爆戾氣震傷了心肺;第二,戾氣過度使用導緻筋脈閉塞;第三,被劍意沖撞形成的劍傷……不要着急,睡一覺就會慢慢好了……】
香線上飄來的白煙,一鼓作氣鑽進了古爾芒的鼻腔之中。越來越沉重的眼皮,逐漸壓垮了本就再難強撐的精氣神。
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鐘,古爾芒掙紮着探上前去抓住巫鹹的小臂,用僅剩的力氣歎道。
【他呢……】
巫鹹面無表情地掰開古爾芒的手,緩聲道:【不必擔心,不過是軒轅劍的傷疤永遠祛除——再加上,如果以後他還繼續使用黑魔法,輕,則疤痕刺痛;重,則傷口崩裂——不過,絕對不會傷及性命的,安心睡吧,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