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芒從納戒中取出琨刀，熟悉的“老朋友”握在手中，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安。

越發接近陣眼，古爾芒的靠近就變得越發謹慎。她繞着青火團認真觀察了一圈，排除掉外面這層透亮的火，這顆被煉化為陣眼的菩提子，應當就是五眼六通菩提子。

搞清楚了答案，古爾芒輕笑一聲，回頭一望，發現西弗勒斯已經手持魔杖、緊跟在她的身後。古爾芒看着他一副緊張的模樣，如臨大敵般地護在她身後，她竟一時間有些癡呆了，于是乎，腦子裡還在思考的話也就脫口而出了。

“我原以為這裡也是個幻境，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個秘境——幻境試煉，秘境修行，菩提秘境難不成取得是渡化之意？”

西弗勒斯上前一步，與古爾芒并肩而立，聽完這段話，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松下，開口疑道：“渡化？”

“有一種說法，菩提子所施展的秘境有着渡人、渡心、渡己的寓意，這些都是渡化……”古爾芒放下握着琨刀的右手，收斂了眼底的戒備，側頭與西弗勒斯的眼神相交。

她攤了攤手，無奈道：“唉……不過這也是佛教的說法，我實在不是很了解……”

西弗勒斯沒有答話，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菩提子給吸引了去。

古爾芒看着他的樣子，抿了抿唇，也把視線轉移到裹着菩提子的青火團上，青焰随着陣法中魔力的波動而舞動，像極了一顆跳動着心髒。

青焰攢動着魔力波動，雄厚而磅礴的力量在不斷誘導着那些渴望通達世事、修最上乘功法的旅人……

古爾芒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将手緩緩附上去，可她還未完全碰觸到火焰表層，就立刻被灼傷了手。

“嘶——”古爾芒被燙得生疼，連忙收回手來。

這一聲也驚醒了西弗勒斯，他恍然間回過神來，擡手使勁按了按太陽穴，企圖恢複一些被侵擾的神智。可是，他的腦中卻始終有一道聲音，在不停呼喚着“強大與野心”，讓他難以擺脫欲望的訴求。

然反觀古爾芒，被焰火這麼一燙，清醒得反倒是比西弗勒斯更快些，她連忙别過腦袋，轉身回望其身後人的狀态。

“西弗勒斯？”

古爾芒倒退半步，一把扶住西弗勒斯的左手臂。此時的他右手正用力抵額按穴，左手垂下緊攥成拳，而細密的汗點已經漸漸爬滿了他的額頂。

古爾芒頓感不安，可她不也敢強行喚醒眼前的人，隻好将手掌裹附在他攥拳的左手上，低聲輕喊他的名字。

誰知并沒過多久，毫無征兆地，西弗勒斯忽地猛一甩開古爾芒的手，緊接着立刻踏上前兩步，伸手就抓住了懸在陣眼之中的火團。

在皮肉滋裂的灼燒聲中，西弗勒斯用力一拽，随着陣法崩裂的魔力竄動，整顆菩提子便被他奪入手中。

下一秒，陣中法力暴/亂，古爾芒被躁動的魔力連連打退了好幾步，直到陣法徹底毀壞時，她才堪堪站住。

待到古爾芒再擡頭，眼前的景象又是一番風雲變化。她順着風向偏過頭去，用一隻胳膊護着雙眼，以免被氣流吹糊了視線。與此同時，她仍努力在雲翻霧湧之中不斷搜尋着西弗勒斯的身影，然後艱難地朝他靠近。

須臾幾秒後，風散雲淡——

古爾芒用餘光瞟向四周，霧氣盡散，虛幻的空間如今已化為一座封閉的石室，成片的白燭漂浮在側壁的半空中。點點燭光，一團團照映着室内古樸的雕花石壁。

古爾芒收回側視的目光，盡管還耷拉着腦袋，卻能通過視野裡他的一角衣袍，察覺到自己已然走至西弗勒斯的身前。

古爾芒撤開擋住眼睛的手臂，在擡眼的瞬間，不太分明地瞧見了西弗勒斯握着菩提子的手——他攥得并不緊，隻是将它堪堪包裹住，而現在，他手中的菩提子正散發奇異的光芒。

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相差拳拳。視線相交，西弗勒斯的眼神不似幾分鐘前那樣緩和，他的眸子裡裹挾着肅殺的冷意，一雙眼正死死盯着古爾芒，黑眸中還暗暗閃爍着流光溢彩的點點星芒。

“西弗……西弗勒斯……”

古爾芒的聲線有些發抖，強烈的不安感席卷了整顆心髒。她再次颔首看向西弗勒斯手中的五眼六通菩提子，其上散發出的光彩竟然與他眼中的流光别無二緻。

青焰？

菩提子？

古爾芒在大腦裡搜刮着她所知無幾的佛學知識，她隻有些大緻的印象：

五眼六通菩提子，若經聖住開光，便是持有者于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以及眼通、耳通、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

此五眼六通，以持有者本身悟性發揮功效，由粗淺至精細，依次有所感悟。

可是，菩提子渡化的本意是極好的，又怎會生出誘人心智的怪誕功效？

難道……

古爾芒渾身一震，心中倏地浮現出玉帝的面容——玉帝那張陰森的臉上浮動着淡淡的憎惡，一小團青焰跳動在他的掌心之内，與附在菩提子上波動的火光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