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芒瞠目結舌。她張着大嘴，身體依然保持着石化前的動作，很是滑稽。

斯内普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絲毫不敢放松，舉着魔杖，緊繃着神經，他可沒有忘記這個人徒手掙脫魔咒的樣子。

一秒，三秒……五秒……

兩人維持着同樣的姿勢，相互對峙着。

斯内普眯起眼睛，輕笑一聲，然後提出自己的猜想：“你不能掙脫？”

古爾芒瘋狂地眨眼，試圖表達出自己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就在她眼睛快要抽筋的時候，斯内普解開了石化的咒語，又當即補上一個禁锢咒，這讓古爾芒預備逃跑的行動無的放矢。

斯内普揚揚眉，一點廢話也不多說，直接問道：“你本來的名字？”

古爾芒的腦子還沒跟上，嘴就自己張開吐字：“Taotie（饕餮），就是Gourmand（古爾芒/饕餮者）。”

話音剛落，古爾芒的心也随着一起掉在地上，自己的嘴是什麼情況？

“真實年齡？”

古爾芒咬着嘴巴也不管用，她的下颌骨壓根不歸她管了，張口就來：“一萬四千七百一十九歲。”

斯内普沉思片刻，她的年齡恰好印證了那段很古早的記憶。

“呵……所以，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古爾芒瞪了他一眼，心想破罐子破摔得了，于是乎她調整成一副拽拽的語氣，說：“吾，乃上古四大兇獸之一，自天地玄黃起誕于混沌之中，以吸食惡意為生，修煉戾氣為長，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愚蠢的人類，還不放開吾！”

斯内普懶得理她，又問：“所以我手臂上的印記，是被你吸食的？”

“對啊，真是許久沒見過這麼濃厚的惡意了，就是少了點兒，要是能找到這股惡意的本源，再把他吞了，我的力量一定能大漲！”

斯内普把心緒從“不老不死、不生不滅”轉換到“吞噬本源”上，永生之說就已經足夠荒唐，更不遑論吞掉神秘人的想法。

他也不願多想，接着提問：“你來這裡，恐怕不隻是為吞噬惡意吧，誰派你來的？我要知道詳細過程！”

“沒人指派，不過就是三千多年以前，玉帝把我抓去修仙，那些個神官狗眼看人低，我就殺了十幾個，然後被玉帝用天雷懲罰又關了起來。”

古爾芒冷哼一聲：“呵，誰願意被關着？所以，我就逃到這裡咯。而且你們這個世界一個神仙都沒有，靈力稀薄的很，來這裡隻能吞噬惡意。難道還要我回到原來的世界，接着被關起來鎮壓？切！不可能！”

斯内普看着小女孩年幼的面容，又看着她眼中毫不遮掩的恨意，是極端的天真爛漫，也是極端的惡貫滿盈。

“那這三圈紅繩呢，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個叫主從契約，你是主契者，我是從契者，這三圈代表着最基本的契約：首先，你把能力共享于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分毫；你把魔力共享于我，我以此來護你絕對的安全；你把情感共享于我，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上，你任何的傷痛都可以轉移給我，當然也包含緻命的攻擊。”

古爾芒停頓了一下，又輕哼道：“呵……是啊，你也可以選擇不轉移……”

斯内普忽視她嘲諷的語氣，隻是問：“如何解？”

古爾芒突然愣住，然後眼前一亮：“你要解開嗎？快快快，隻要你真心地自願解除，完全可以通過魔力的催動，直接去掉三圈契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麻煩一點，每一圈契約的契名分别是無條件保護、絕對零傷害、傷痛分擔。你照着這個心中所想連續解除三次，就可以徹底擺脫啦！你看看，我這麼吵、又這麼煩人，你肯定不願意留我的，對不對！你隻要一解除，我立馬就滾，我……”

斯内普捕捉到了古爾芒語氣中的急迫和興奮，直接打斷她的話：“你不是不想回去麼……這麼着急解除契約幹什麼？”

古爾芒汗顔，這人太過敏銳了，但她沒辦法，嘴巴仍在失控地說着。

“回去還是要回去，隻不過我得先有足夠戾氣沖破脖子上的封印才行，而且我單單吸食你胳膊上的惡意本源是遠遠不夠的，最好能借着這股力量讓這整個世界都陷入相互殘殺的境地，天呐，我真的愛死戰争了！每一次大爆亂我都可以大飽口福，如此便可以沖破封印，一舉殺回天庭，幹掉玉帝……哈哈，天上地下，為我獨尊！”

斯内普冷眼瞧着古爾芒，她越說越激動，無法掩藏的仇恨占據了她的整張臉，扭曲又瘋狂的神色讓斯内普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自己也為追求強大的力量而瘋狂，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把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狠狠修理了一番，讓那些令感到屈辱的一切都能夠恐懼他、害怕他……

可到最後呢，他得到了什麼？

他确是如願以償地掌握了無比強悍的黑魔法，可代價是，他想保護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斯内普有些無力地舉起魔杖，輕揮了一下就解開了速速禁锢的魔咒。

他啞着嗓子，低聲道：“我累了，今天到此為止吧……”然後轉身走向地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