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醫院好好看看吧。”說完,露露心虛地躲開直視少年那錯愕的眼神,同小姐妹們轉身離開。
現場所有人紛紛變了神情,衆多詫異擔憂的目光彙聚于少年一人。
鐘田神色焦急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撥号,導演反應過來,一邊大喊讓她們站住把事情交代清楚,一邊緊張地對少年噓寒問暖。
“小江你哪不舒服?走走,趕緊上醫院看看去……”
“我真的沒事。”江甚雪感受到了比剛才病發還要強烈的窒息感。
他那麼努力地讓她們走,為的就是瞞住剛才發生的事,結果卻還是被那個名為露露的女孩說了出來。
這下好了,有充分的理由送他去醫院了。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鐘田道:“既然你不想讓我送你醫院,我就通知段總好了。”
“你說誰?”江甚雪聞言,踮腳探頭看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鐘田早有準備,仗着身高優勢躲開少年伸來的手。
江甚雪拼命踮起腳尖,怎也夠不到手機,隻能聽到等待接通的忙音一聲聲在耳邊拉長。
而後是對方不方便接電話的提醒。
鐘田又撥了一次,被直接拒絕,他不信邪又撥了第三次,結果也是一樣的被拒接,生活助理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立即再回撥第四次。
猶豫的這麼一會兒,收到了段柏雲賬号發來的信息,鐘田還未看清内容,少年攀着他的手臂就壓了下來。
看清信息内容後鐘田和江甚雪具是一愣。
信息顯然是員工代回的,公事公辦的口吻,客氣地請鐘助理不要在工作時間頻繁撥打電話打擾段總。
“段總他應該在工作。”鐘田有些尴尬,用安慰的語氣對少年說道。“我發信息告訴段總吧。”
“不用了。”江甚雪垂下眼睫,“這種事沒必要打擾他。”
鐘田不理解也不認同,“可是你生病了。”
“我知道,我這病沒什麼的,”江甚雪踮腳轉了一圈,展現出正常的狀态,語氣輕巧,“你們看。我剛才隻是怕吓到你們才說被噎到了。”
“這事還是得告訴段總。”鐘田是懷疑的神色,“待會兒去醫院看看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江甚雪立即表示:“我沒有傳染病,我保證不會有病傳染到你們身上!”
“我不是這種意思。”鐘田有些無奈,江甚雪對醫院的抗拒到了不對勁的程度,“就算不是為了段總,我也得保障你的健康,那十幾萬的月薪不能白拿。”
江甚雪有些絕望了,“這醫院是非去不可嗎?”
“看段總的意思。”鐘田将編輯好的信息發出,簡單描述了剛才江甚雪疑似病發的事情,這次沒有等多久等到了回信。
卻隻有簡單的三個字,[知道了。]
看着鐘田遲疑不定的臉色,江甚雪平靜地陳述道:“他說他知道了。”
緊縮的心髒就這樣松懈開了,空蕩蕩的,江甚雪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覺,唯有幾分真實的慶幸感讓他松了口氣,剛才真是多慮了。
自己隻是個替身而已,到底有什麼好擔心的,段柏雲對他能有多少關注?
“鐘哥,我想睡一會兒,我不想去醫院。”
鐘田略顯猶豫,出于某種考慮還是同意了,“好吧。”
導演臉上挂着憂切:“那個,小江啊,你不要任性。”
此刻導演他們看少年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個任性的重病患者,充滿了關懷和小心翼翼。
可這完全不是江甚雪想要的,“我都說了我不去醫院。”
“小江你這樣子段、呃,”導演生硬地換了個稱呼,苦口婆心道,“你叔叔也會擔心你的。”
“我不需要他擔心。”江甚雪一聽叔叔這個稱呼就渾身不自在,心裡好生煩躁,“你們也别管我了。”
“這……您看?”導演為難地看向鐘田。
鐘田搖了搖頭,“麻煩導演查清楚剛才發生的事,其餘的不勞費心。”
導演不大放心地打量了少年幾眼,确認他真的沒事後才點點頭,“好,如果還有什麼事千萬不用客氣,鐘先生盡管吩咐。”
“對了,”臨走前導演忽然想到很重要的一點,“小江啊,你明天還要繼續參加活動嗎?如果身體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勉強自己。”
且不說明天會有媒體報道和直播,單是考慮到江甚雪敏感的身份和病弱的體質,導演就不希望他們繼續參加活動。
況且隊裡隻有江甚雪和鐘助理倆人,不如别的攤子人員充足準備周全,萬一明天又出什麼事,他們整個片場都不知道該怎麼和段總交代。
可惜這事的話語權在段總手上,段總還沒發話,他這個導演再怎麼操心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江甚雪:“我可能不參加了吧。”
正愁着臉的導演聞聲猛擡頭,“你不參加啦?”
“可能。”江甚雪也不知道段柏雲是什麼意思,他工作忙得電話都沒空接,應該是不會回來了,看樣子報名也隻是一時興起而已。
鐘田道:“先别取消,這事我會跟段總說。”
“好好,我知道了。”導演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戲已落幕,周圍的看客也作鳥雀散。
江甚雪悶着臉回了座椅上,擡眼望着外邊兒越發陰沉的天空。
鐘田拿着掃把将地粗掃了一遍,掃掉了散落的糖紙。
糖紙被呼嘯的大風卷起,輕飄飄地在半空中散開,五顔六色好似花朵瓣兒分崩飄零。
一片糖紙在半空中旋了幾個圈,打了幾滴雨水,忽輕忽重地又落回了江甚雪手中。
江甚雪下意識搓了搓,“嘩啦啦——”指間糖紙的刺啦聲與此刻傾倒的雨聲重疊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