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再好好看看他，我的兒子，就算這隻是記憶的假象。

蝙蝠俠的眼神柔和下去。

傑森很少選擇巧克力香草雙拼冰淇淋，他通常買兩份，香草的給自己，巧克力的給他爸爸——花掉每周五美元的零花錢。

但當傑森和他吵架了，就隻會買一份巧克力香草雙拼冰淇淋，剩餘的錢則花在一份超級辣熱狗上。

顯而易見的，自認為在抗議蝙蝠俠獨裁的貪嘴小孩沒過多久肚子便疼得直抽氣，缺席了當晚的夜間活動。

布魯斯認為傑森的這種做法主要是為了惹他生氣，和欣賞阿爾弗雷德充分發揮英國人諷刺天賦的陰陽怪氣——在他結束夜巡、包紮傷口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會像個幽靈一樣突然地閃現，幽幽地感慨他和傑森不愧能成為父子，在不愛惜身體上父子倆簡直如出一轍。

“承認吧，爸爸，你就是拿我沒辦法。”小小一隻的傑森窩在被子裡，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然後小壞蛋開始講條件了：“我要吃漢堡，吃薯條，喝可樂！我要背着阿爾弗雷德吃超級超級多的垃圾快餐！”

布魯斯看見傑森這樣還能怎麼辦呢，他隻能摸摸兒子的頭，輕輕歎氣：“傑森，你太魯莽了。”眼見傑森眼裡冒出小火苗，布魯斯的藍眼睛裡瞬間盛滿了憂郁，他說：“我很擔心你，傑拉德，每一個巡視哥譚的夜晚。對我而言，你的安危最重要，就當是為了我，為了阿爾弗雷德，保護好你自己，可以嗎？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兒子。”

傑森紅了臉頰，左顧右盼，嘴硬地轉移話題：“你去和理查德·格雷森說這話吧，他肯定喜歡聽。”

兄弟倆還在鬧矛盾，但夜翼顯然也和養父布魯斯一樣拿這個弟弟沒辦法，傑森招人喜歡的天賦和招人讨厭的天賦一樣出衆，而夜翼，他獨家享受着弟弟招人讨厭的天賦，夜翼沉默，夜翼無語。

這個可愛的小混蛋在星火、快手、神奇少女面前是一副樣子，在他面前又是一副樣子，尤其是知道柯莉和他……和幻景前不久發生的那些糟心事之後，這小鬼更喜歡蹬鼻子上臉了。*

“半個小時前，迪克打電話和我說他明天晚上回來——”布魯斯故意拖長了聲調，“他說他要請偉大的亂吃東西的傑森可憐可憐他，幫他想想辦法，他和柯莉需要你的幫助。”

“真不敢相信，他想好要積極解決了？他決定做什麼來挽回柯莉的心呢？”傑森嘀咕道，“爸爸，還好你不是迪克，我可沒辦法應付生氣的娜塔莉亞、紮塔娜、塔利亞、賽琳娜、維姬、朱莉和茜爾沃。”

每念出一個名字，布魯斯的心都跟着顫抖一下。

阿爾弗雷德幽靈般地端着藥出現了：“看來是布魯斯老爺給理查德少爺做了個絕佳的榜樣，對嗎，傑森少爺？”

傑森探出腦袋，飛快地在布魯斯臉頰上親了一下，縮回被子。

布魯斯尴尬地望着阿爾弗雷德，他不明白傑森到底是從哪兒知道這些名字的——給弟弟講養父八卦的九歲上崗工作的前羅賓現夜翼迪克·格雷森深藏功與名，一想到以後他在傑森心裡就要和迪克相提并論，并且每次吵架都會被小孩翻舊賬笑話，布魯斯就眼前一黑。

傑森恢複了往日活力，快樂地在蝙蝠俠身邊跳來跳去，不是羅賓的裝束，是孩子，是學生，他正抱怨着爸爸肯定沒好好休息。

瑪莎和托馬斯也出現了，衣着鮮豔、幹淨、整潔，身體上的彈孔完全不見了蹤影——與前不久的真實經曆相比，他們溫柔地笑着，慈愛地笑着，就像在舊時光裡徑直穿越到了蝙蝠俠面前。

蝙蝠俠幾乎是貪婪地注視着他們，爸媽還有傑拉德都是他銘記中的最美好的樣子，他想再好好看看他們，再看看他們。

傑森輕輕把爸爸往前推了推。

瑪莎和托馬斯順勢親昵地摟住長大了的兒子，高大強壯的令哥譚黑惡勢力膽寒的蝙蝠俠，在父母的眼裡，孩子永遠都是孩子，無論他多大了，取得了怎樣了不起的成就。

“我的寶貝，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瑪莎拍拍兒子的肩甲，“我們也隻希望你能過得快樂。”*

托馬斯神色沉痛：“除此之外我們已别無所求。”*

瑪莎眼裡含着淚水：“比起傷痛，你能銘記的還有很多。”*

托馬斯給兒子一個鼓勵的微笑：“擺平它們，孩子。”*

“蝙蝠俠總能戰勝一切，相信爸爸。”傑森牽住奶奶的手，笑着和布魯斯揮手告别，三人漸漸消失在迷幻的白色霧氣裡，“向前看，蝙蝠！回頭見，老爸！别忘了我的冰淇淋！别忘記我！”

回頭見，爸媽，傑拉德。

蝙蝠俠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

他注意到罪魁禍首已經來到了他身邊，咋咋呼呼地詢問他對沒有違法犯罪的哥譚市的感受，在前往生者與死靈之間的領域前，他經曆了夢想中的哥譚市——沒有一個孩子會在小巷中失去雙親。

“蝙蝠螨——”

“——是傻瓜，我可不是。”白鳥說，她的面前傑森正在自娛自樂地四處亂爬，在這個特殊的世界裡，小寶寶顯然為自己突然掌握的爬行新技能驚喜不已。

不知多久，希拉終于完成了漫長的考驗，她沉思着站了一會兒，還是遵從本心沒形象地癱倒在地上休息。

她太累了。

她選擇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