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聽見希拉的“仔細說來聽聽”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他們一唱一和地闡述着生命與死亡的神聖聯系和哲學意義,明顯是有備而來,也不知道哪個家夥給他們寫了這麼謎語人的稿子。
希拉在聽了幾句後就不感興趣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策劃書上,有不少認識的老同學和老師在這上面,這些家夥最近打上什麼鬼主意了,還絕無僅有的盛大的慈善募捐活動,說自己有個前景遠大的創業計劃來找她騙點錢都更符合這群讨厭鬼的性格。
策劃人一欄依次排列:
【帕米拉·艾斯利、愛德華·尼格瑪、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卡特·溫斯頓、哈琳·奎澤爾、喬納森·克萊恩、菲利克斯·浮士德】*
【其他人不重要】
衆所周知,能進入哥譚大學讀書和任教的大多是聰明人,但聰明人裡還有聰明人,其中不乏一些脾氣怪異、思維活躍的小瘋子——這不是說希拉認識的這些人都是瘋子,他們确實很有個性,不過現在來看還在正常人類的範疇。
帕米拉、卡特和哈琳是最友善的,他們隻是在自己的專業上有過分執着的追求,或許還有一點,喜歡和危險的人物打交道,這也是她和他們三個關系一般的重要原因。
愛德華·尼格瑪是個喜歡謎語的自戀狂,自诩是這座城市裡最聰明的人,希拉倒覺得他自傲得很沒志氣,哥譚不過是地球上微不足道的一小塊罷了,或許他是不敢說自己能勝過萊克斯。
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則因為身體的缺陷和年少時遭受欺淩的經曆變得敏感孤僻、偏執易怒,希拉十三歲與他偶然相識就是在阻止一夥人霸淩他,後面他們讀了同一個寄宿高中,她卻是一直在挫敗他有計劃地謀殺霸淩者和嫉妒的假想情敵的路上,謀殺永遠不能成為救贖自己破碎心靈的途徑,而在這個世界上,比死亡恐怖的東西太多了。*
她阻止科波特的謀殺計劃,是因為她不想看見年少時的奧斯瓦爾德走進不可回頭的深淵,那些家夥已經壞透了,但他還有光明的未來——噢,也不一定,他當時已經殺死三個人了,第四個主角也将要登場,被視為情敵的無辜的朋友會在他的年鑒裡占據新的位置。
更正:她阻止科波特的謀殺計劃,是因為她憤怒于自己察覺了科波特的複仇謀殺而選擇漠視,憤怒于自己在救下他無辜的朋友後才發現科波特早已是一頭僞裝成人類的野獸,一個類人的怪物。
“為什麼你總是喜歡多管閑事?”科波特輕聲細語,好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好像剛才的癫狂隻是錯覺,“你這樣自以為是的家夥總是無法忍受現實脫離控制,對嗎?希拉,我的朋友。”
“我隻站在正義的一方。”希拉狠狠地瞪了科波特一眼,雙手顫抖着探上懷裡這個可憐家夥的鼻息,輕微的,溫熱的,平穩的,沒出事,她松了一口氣,立刻背上他準備去校醫院看看。
科波特似乎被希拉的言論逗笑了,他在她身後發出一陣滑稽矮胖企鵝應有的刻闆印象笑聲,吵得她心煩意亂。
此後,她和科波特互相仇恨,不過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家裡有背景毫不在意法律的科波特主動示好,尼格瑪和不知情的卡特費心調解後,他們才勉強維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同學關系。
克萊恩教授,很有才華的一個人,名聲很好,希拉隻與他有幾面之緣,哈琳也很少提及他,沒什麼可說的。
浮士德教授,她最難以接受的一個教授,一時興起選了他的課是希拉念書以來最為後悔的事情,他當然是一位學識淵博、德高望重的學者,但他對神秘學的研究以及《浮士德》太過癡迷了,以至于把某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帶到了課堂上,甚至作為作業布置給學生。
“你覺得這個慈善計劃可行嗎?我們結合了今年冬天的一些故事。海伍德小姐?”
“吸引人?”莉娜湊過去看了看幾乎有一指厚的策劃書,她從來沒有聽過哪一個慈善計劃是關于綠色公益安葬的,生命可以是慈善,死亡也可以是慈善?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這是個充滿人文關懷的想法,但不可能成為絕無僅有的盛大的慈善募捐活動。”希拉回過神來直接了斷地說,“在這個時代,我想象不到人們熱烈支持的模樣,這些對于普通人來說太遙遠了,他們更希望看見允諾生命允諾健康的東西,比如說現在面臨的首當其沖的溫飽問題,而不是有人提前給他們下死亡判決書。”
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聞言反而松了一口氣,他們隻是拿錢辦事而已,海伍德小姐反應平平才符合他們兩個的心理預期和雇主的推測。
女人說:“尼格瑪先生說,如果你不贊同,請于周六晚六點在風有顔色的地方見面詳談。”
風有顔色?
BLOW——BLEW——The Blue Club——
這該死的到哪兒也擺脫不了的無聊謎語!天殺的愛德華·尼格瑪為什麼非要選這個愚蠢的藍色俱樂部,她真是受不了了!這個糟糕透頂的俱樂部居然還好好開着!天呐!天呐!
希拉帶着些無可奈何的歎息語調詢問:“愛德華·尼格瑪先生說了他為什麼要定在周六晚六點的風有顔色的地方嗎?”
男人說:“尼格瑪先生說他要先準備考試。”
準備考試?
自大狂還需要這個?
希拉陷入了沉思。
莉娜笑着戳了戳希拉的背。
希拉真的歎氣了:“行,我知道了。”
尼格瑪這家夥真是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他人意願,聯系方式都删完了,居然還要費盡心思地通知她到場他組織的活動,綠色公益安葬的慈善募捐,配上他們,這将是本年度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