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潇灑地在支票上填上捐贈金額。
今天的兩個目标全部完成了,這些她曾經出于仇恨而預備的錢終沒有機會流向某一個雇傭殺手的手中,而是去往更需要它的地方。
迪恩叔叔和多琳阿姨也成立了埃斯特爾慈善救助基金會,他們決心讓女兒的名字被傳誦和銘記——在每一個人得到幫助的時候。
謝天謝地,這是個好迹象。
他們振作起來,不再把複仇當作餘生唯一的目标,那些對女兒深厚的愛重新點燃了生活的希望,帶給他們前行的力量和勇氣。
愛随時随地都是一個創造奇迹的神,可以幫助克服實際生活中的一切困難,他們這樣堅信着,這是愛的唯心主義哲學,但他們希望愛真的能創造出奇迹,照亮希望的明日。*
創造奇迹嗎?
什麼才算是愛的奇迹呢?
這是個謎團,希拉舉不出身邊的例子,隻能聯想到她看過的新聞,愛支撐着人戰勝疾病和死亡——無論在希望多麼渺茫的情況下,這似乎也總印證着人們常說的“愛能令死神望而卻步”。
她有沒有說過,她不喜歡哥譚。
哥譚總能把一切奇迹扯爛變形,它用海面上閃爍的泡沫築起城市的地基,用血淚、汗水和廉價勞動力造就一棟又一棟拔地而起的建築,用财富、權力、制度和監獄維持将要失衡的社會秩序。
鋼筋鐵骨的城市啊,無堅不摧的城市啊,享譽盛名的城市啊,是否可以聽見你的孩子們的聲音?
停!
她怎麼又開始多愁善感了!
希拉想要做點實際的事情,捐款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在她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捐助的具體對象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她腦海裡出現了。
先從哥譚東區講起吧,這裡是發生什麼都稱不上稀奇的衰頹無望之地,最鼎鼎有名的是犯罪巷——韋恩夫婦遇害的地方,吸毒者、賭徒、流莺、流浪漢……已經稱得上溫和,在更隐蔽的更晦澀難言的地方,你能見到超乎你想象的東西,見到你會以為是危言聳聽的、胡編亂造的恐怖故事的那些東西。
她爸爸就曾打擊過一條成熟的色情産業鍊,容貌出挑的無論男女,無論年齡,都淪為任人支配的商品,窮兇極惡的罪犯們用語言、毆打、藥物來控制和擊潰他們的精神,強迫他們出賣自己的身體,服務有錢有權的特殊癖好者,或者其他更糟的。
現在的東區有紅燈區,但與其相比,竟也顯得柔弱和善了。
那時,她爸爸算是惹了個大麻煩,貪生怕死的薩爾瓦多·沙利文局長毫不留情地出賣了他,經曆過一次死亡威脅後,媽媽隻能帶着五歲的她和珍妮姐姐連夜躲去了大都會。
不出所料,爸爸命懸一線,但托馬斯·韋恩先生把爸爸從死亡的那頭拉了回來,還與瑪莎·韋恩夫人共同為此事出力發聲——在此之前,他們也在做,他們一直關注着事件的進展。
或許還有些交集命中注定,事先就有預告了,勞拉為此事提供了相當多的幫助,在她回歸鮑爾斯家族掌權還沒多久的時候。
當然了,也少不了社會各界的支持,出于道德良知,或是其他目的,她就知道一個。
當初,貓頭鷹法庭趁此良機除掉了不少有利益沖突的人,相關者進監獄,無辜者則畏罪自殺或名義上潛逃——傷害永遠無法挽回了,上一年十二月一日,GCPD公布的威廉·坎頓的證詞終于為他們洗刷了冤屈。
這件事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有風聲了,隻是被壓下去了。
爸爸和幾個警察、記者朋友為了披露這駭人聽聞的犯罪事實,耐心潛伏下來收集了很久很久的證據,最後由爸爸來做主要發言人,所以爸爸差點死去,但在有近乎死亡的經曆後,帶給了案件許多危險禁忌的色彩,更引人遐想和探究,也為這件事博得了更多的社會關注。
塵埃落定後,爸爸沉寂了許多年,媽媽則在哥譚大學授課之餘的時間裡以此為原型寫完了一本書《The Silence of Gotham》,以警察、記者、卧底受害者、哥譚市民等多個視角講述了這段艱辛的追求正義的路程,她想要聲嘶力竭地告訴所有人,當我們遇見同樣的事情要有維護正義的勇氣,而不是一直保持緘默。
總而言之,東區情況最糟糕,其中又以犯罪巷最為突出,所以,在深思熟慮之後,她選擇了資助古恩太太和萊斯利醫生。
希拉是在凱西家的宴會上第一次見到古恩太太本人,從前她隻在威利斯口中聽說過她,但她和萊斯利醫生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認識了。
她第二次去犯罪巷找威利斯,最先見到的卻是萊斯利醫生——威利斯好心勸架被牽連了,左手臂嚴重骨折,大腿上被劃了一刀,這讓她不禁感歎威利斯實在是多災多難,上次還是倒黴地中彈了呢。
“傑森是個活潑外向的小寶寶。”萊斯利醫生小心翼翼地收好支票,看着逗小寶寶的希拉和阿爾弗雷德笑道。
“是啊。”希拉溫柔地看着兒子。
傑森在阿爾弗雷德懷裡窩成小小的一團,正快樂地揮舞着兩隻小手,目不轉睛地研究着潘尼沃斯先生衣上的一枚藍色紐扣,這是他第一次外出去感受外面的世界,對一切陌生的人和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阿爾弗雷德——他堅持希拉這麼稱呼他——用一種标準熟練的姿勢抱着傑森,甚至在小寶寶一路對新鮮事物的探索和思考有些超負荷而感到困倦了,輕而易舉地用輕柔的小調哄他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