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斯，别大驚小怪。”

卡邁恩·法爾科内雙手交叉撐在桌上，抵住下巴，目光幽幽地看着剛打開的電視機裡的報道。

“我們正在為你轉播，伯恩利區突發火災的現場情況……”

記者有條不紊地持續跟進着。

警察也是。

保镖米洛斯·格拉帕*聽見電視裡越發清晰的警車鳴笛聲心頭一沉，想說點什麼，但看見羅馬人眼底的不耐煩，識趣地收了嘴。

他不免想到如今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警察局不再是“好人”基裡安·羅布的了，新任局長斯科特·弗裡多夫斯油鹽不進，發誓要除盡哥譚的一切罪惡。

市政廳也仿佛覺醒了高尚的靈魂，向仁慈的主忏悔了自己的罪惡，一派與邪惡勢不兩立之勢。

馬羅尼家族正步步緊逼，不肯給他們留出一點喘息之機，企圖乘機謀取對哥譚的控制權。

仿佛被鉗住命脈，舉步維艱，連踩在土地上都會覺得不安了，不過，法爾科内先生總會有辦法的，米洛斯對他充滿信心。

房間裡悄無聲息了。

米洛斯·格拉帕彎腰恭敬地問：“法爾科内先生，真的不需要我和弗裡多夫斯‘交流’一下嗎？”

“不必了，格雷福斯銀行會給出一個答複的。”卡邁恩·法爾科内哼笑一聲，溫和地說，“米洛斯，有些人等不及要冒出來了，我期待着——”

長久的沉默中，米洛斯恍惚聽見了嘶吼咆哮的風聲，但很快他意識到這不是在和馬羅尼交戰的戰場，不會有子彈與他擦肩而過。

羅馬人揮手示意。

米洛斯會意地退出去，正準備阖上門，法爾科内先生才說：“通知我妹妹卡拉回來，當周圍環繞着一群可愛的毒蛇，家庭成員的幫助總是最可靠的。”

“好的，先生。”他溫順地點頭應道。

那邊——

油鹽不進的斯科特·弗裡多夫斯局長靠在一輛警車上，看着手底下的警察們忙忙碌碌，懶洋洋地鼓舞道：“加油，夥計們，如果你們今晚還想睡個好覺的話。”

老天！他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過來處理這些老生常談的事情。安娜在家裡給他留了一盞燈，但恐怕再過兩個小時他都不一定能回去。

該死的貓頭鷹，他都嚴詞拒絕過了，還是把他弄回了哥譚這個鬼地方，他努力奮鬥可不是為了再把自己送回這兒當個小小的警察局長，再回去欣賞他哥哥那醜惡的嘴臉的。

該死的法庭内部鬥争，通通見鬼去吧！

Oh! Holy shit!

忘記了，他自己也是隻該死的貓頭鷹！

“局長，你知道的，我是夜貓子！”一個剛進來的年輕警察說，他的眼裡滿是揶揄。

斯科特·弗裡多夫斯毫不客氣地說：“保羅，我才是夜貓子呢，不然誰閑得沒事幹，來看一群菜鳥搬運工顯擺自己的力氣。”

保羅哈哈大笑。

周圍的警察們也忍俊不禁。

一群年輕的小鬼，根本不能理解他說的夜晚貓頭鷹的意思，一個人守着秘密可真難受，斯科特在心裡嘀咕道。

“砰——”

一個人被丢到了警……貨車上。

“噢！吉姆，加油，我看好你！”斯科特·弗裡多夫斯在旁邊熱情地歡呼，充當一個合格的氣氛組。

吉姆·戈登已經扛起了另一個人麻溜地丢到車上。

“年輕人，就是要多鍛煉自己，瞧瞧吉姆，多棒一個小夥子啊！”斯科特·弗裡多夫斯欣慰地說着風涼話。

贊美上帝！瞧，多優秀呀！

詹姆斯·戈登真是個勤勞質樸、年輕有為、正直善良、能力出衆、思維敏捷……一個頂十個的好小夥啊！

再次贊美上帝！贊美他腦袋空空的前上司！

吉姆·戈登被噎住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被調到“罪惡之都”哥譚面臨的最大難題不是與邪惡勢力作鬥争，而是如何應對……情感過于充沛的新上司。

托馬斯·瓊斯同情地拍拍吉姆的肩膀，示意他習慣就好：“他就煩人，是吧。”

上上一次，被關注的是他。

上一次，被關注的是哈維·布洛克。

這一次，終于輪到新來的詹姆斯·戈登了。

吉姆看了看周圍忍不住悄悄觀察他反應的同事們，無奈地笑笑，又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勘察取證工作結束後，就沒什麼特别了。

托馬斯吹着深夜的冷風，望着一片被焚燒掉的廢墟，突然冒出一個傷感的念頭，或許唐納德還在，也會得到這樣的關注吧……

他很快把這個念頭抛出了腦袋，感歎寂寥的夜晚總會勾起人的思緒，讓人不自覺為往事神傷。

“斯科特，一切完美結束，感恩上帝。”托馬斯彙報說。

他在心中真誠地感謝了放火的“幕後黑手”，暫且這麼稱呼吧，他們有種怪異的仁慈，隻對羅馬人的手下們使用了甲苄咪酯——一種傷害較小的麻醉劑，為他們工作的開展省下了不少麻煩。

當然，縱火者的危險性也不容忽視。現場毫無打鬥的痕迹，這場較量似乎還未曾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什麼人才能做到如此輕松地解決一群身強力壯、武器精良的精英們，在一瞬間？

斯科特·弗裡多夫斯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他驚喜地說：“什麼？送羅馬人去見上帝？”

托馬斯覺得自己仿佛幻聽了。

吉姆·戈登終于停下腳步，忍不住開口：“局長，我們都希望如此，但現在恐怕還不現實。”

情感過于充沛的斯科特·弗裡多夫斯局長頗為難過地說：“哦，好吧，黑門監獄為他們敞開大門，希望羅馬人手底下的這些小夥子能給我一個驚喜。”

驚喜，但願是驚喜。

他必須得到答案，他絕不會讓這群家夥輕易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