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大後,希拉經曆了很多事,才慢慢品悟出這設計的獨特之處——它們不是元素的堆砌,而是一個又一個理想的重疊。
這棟建築的構圖是極和諧的。
聖潔的教堂、沉默的守護者、永不停歇的晨鐘,就靜靜地站立在這裡,永遠也不會褪色。
“希拉!”
一位年邁的女士在人群中笑着向希拉揮揮手。
希拉在長椅上熱情地揮手回應:“泰勒女士,下午好!”
泰勒女士約莫五十歲,精神飽滿不見一絲頹态,頭發做了微卷的造型,灰色的眼睛依舊明亮,衣服也是年輕人中流行的款式,隻見她越過人流坐到了希拉旁邊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當然。”希拉忍俊不禁,每次泰勒女士見到她幾乎都是這句開場白,無論天氣好與壞。
艾琳·泰勒也笑了:“還記得你小的時候,看了電視台播的電視劇,每次見到我,你都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我把你當劇裡的人物了,那個演員一直拿今天天氣真不錯做開場白,我就認為你也喜歡這句話。”
“小糊塗鬼。”艾琳·泰勒說着順手從包裡取出一張票遞給希拉,“好東西,你會喜歡的。”
“飛翔的格雷森!”
希拉被這幾個詞吸引住了,她驚喜地開口:“格雷森夫婦,他們的巡回表演已經結束了!最近沒有關注馬戲團的消息,謝謝你,泰勒女士!這真是太棒了!”
“送别禮物,所以我們親愛的海伍德小姐願意抽出時間,陪我去看明天的表演嗎?”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那我有幸成為海伍德小姐心中第三好的鄰居嗎?”
“嚴格意義上我就隻有珍妮姐姐、喬、你三位鄰居,在我的心中,你們都是最好的,哪裡需要區分出高下呢。”
“哈哈哈哈,我就猜你會這樣說。”
希拉不為所動,十分真誠地說:“這是發自我内心的話,你可不能懷疑我的真心,我會傷心的。”
“當然啦,希拉,你是個好孩子。”艾琳笑道。
兩人靠在長椅上,聊着最近發生的事。
說着說着就聊到了從前。
艾琳·泰勒回憶道:“還記得以前公園街的歌劇院,也不能說是歌劇院,那裡也放電影,隻是我喜歡這樣稱呼。”
“韋恩夫婦遇害的地方……”
“是的,慘劇發生的地方。那裡曾有一出我非常喜歡的歌劇,不過自發生了那起謀殺事件,歌劇院就沒有再開下去了,他們搬去了别的城市。如果還有機會,真希望和你一起再去看一次。”
“會有機會的,我也會時常給你們寫信,給你發消息。你可不許嫌我煩人,親愛的泰勒女士。”希拉扭過頭鄭重地說。
“親愛的,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煩人。”艾琳回道,希拉在她的心裡是可愛的女兒,她愛希拉。
她的孩子很喜歡看那出歌劇,如果她的養女長大了,也許……
三十年的時間也就一眨眼,除了照片和視頻裡的,艾琳竟已記不清女兒别的樣子,記不清她們相處的時光,這是多麼可悲的事實。
遺忘是人類最大的敵人,她想。
“哼哼,我現在有一個故事要講給你聽。”希拉很自然地這樣說,就像她沒有察覺到艾琳略有些傷感的神情,“在美麗甯靜的哥譚市,有一個人在家裡發現了一張藏寶圖,她堅信那是真的,但開啟真正藏寶圖的條件是——她能通過自己繼承的占蔔天賦确定出一個确切的虛構地名。”
“喔噢,糟糕了,沒有老師教導的菜鳥怎樣才能迅速蛻變為占蔔大師,找到寶藏并成為億萬富翁呢?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門鈴聲響起了,一個分不清性别的聲音……”
“……妙趣橫生?”
“感謝收聽,希拉·海伍德将聽取你的建議,為你帶來更多……更多有趣的故事。”希拉實在是壓不下上揚的嘴角,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笑,但就是想笑,“你肯定也看見我買的那些預言書了!”
她快要笑岔氣了。
艾琳也跟着她大笑。
天漸漸暗了。
夜幕降臨了,哥譚陷入了一片昏暗寂靜。
古老的建築和高樓大廈在隐隐約約的光亮中交錯好似幢幢鬼影,巨大的滴水獸和其他的石質怪獸莊嚴地聳立在各區,波浪不停歇地拍擊着海岸線和港口。
那些黑暗的、怪誕的事物掩埋在陰影中、風聲中、波濤聲中,這倒是十分符合人們對于哥譚的印象了。
——充滿着哥特風格的危險又迷人的哥譚。
——似乎永遠不會被遺忘的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