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運軌迹一旦偏離，除非改天換命，否則無解。

瑤光眼底星辰浮現，無數星辰軌迹在她面前展開，屬于人皇的那一顆星子愈發黯淡，看來那老登并未将她那日的話聽進去。

凡是妄圖逆天改命者，自古以來就沒有好下場。

瑤光緩緩閉上眼，方才星圖中幾顆将死之星的方位恰好有一顆，對應了此時荒栖山公良沉月的位置。

她扯起嘴角，看來天道讓她救的人也是男主的踏腳石啊。

“唧唧。”想什麼呢。

大白嘴裡叼着靈蝶的翅膀，五顔六色的蝶麟掉了一胡子，它擡眼看着沉默的瑤光，用尾巴勾了勾她的踝骨。

瑤光垂眼看着腳邊晃動的狐狸尾巴，剛開口準備說些什麼，結果一口老血先一步噴了出來。

白狐狸被血染成了紅狐狸，氣得狐狸不顧好不容易撲來的靈蝶，甩着尾巴憤怒的唧唧叫。

狐狸蓬松的大尾巴邦邦甩着，砸的地面塵土飛揚，同時夾雜着一連串狐狸中氣十足的叫罵聲，就連瑤光前段時間栽下去的靈草苗子都被憤怒的狐狸踩的稀碎。

大白扭曲着一張狐狸臉，身上靈力乍現将血迹清掃幹淨，妖族的嗅覺是人族百倍，鼻尖萦繞的血腥味讓大白難以忍受，索性撲通跳進了旁邊的溪水裡泡澡。

瑤光擡手抹去嘴角血迹，看着大白屁股冒火似的蹿進水裡，心裡郁結瞬間消了大半。

她也着實沒想到前段時間發的善心，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一些樂趣。

不過——

她轉身看向洞穴裡的公良沉月，自己似乎救了一個大麻煩。

在得知她的姓名時，瑤光隻覺得有些熟悉，然而剛剛查看星圖的時候，她腦子裡轟然想起一些劇情。

如果她記憶沒有出錯的話，自己身後這位奇女子，便是那位男主的後宮之一，為愛生剖道骨獻給男主，助他得道骨生道心。

“這都什麼事啊，左丘雲魅力就這麼大，讓這麼優秀的女人放棄道途一心隻為他。”

瑤光撩起裙擺盤腿坐在地上，手指敲打膝蓋垂眸沉思，一直以來她都是按照天道指引行事，為脫離神殿得自由身甘願成為天道的執刀人。

可現在她身中劇毒沒有靈力，除了汝複留下的東西之外，哪怕是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沒有，遑論之後的曆練修行。

天道看似留情實則無情，助她離開中州之後便銷聲匿迹，識海裡也沒了天道存留的痕迹，瑤光不禁想。

若是她當初拒絕為男主讓位，是不是會落得和汝複那般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裡沒人能回答瑤光的問題，她在這世界十八年，從小就生活在汝複和天道為她專門打造的舒适圈内，就隻為按着劇情所寫那般生那般死。

“前十八年為人擺布，現如今離了那吃人窟，卻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瑤光雙手捂臉，重重彎下脊梁，她在穿來這世界前也不過二十歲，人情冷暖早已經曆，也不過是強撐着走了過來。

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時收到的善意是她不曾感受過的，汝複待她如親女，桑衣她們待她如親朋，就連書中自私利己的左丘雲也曾待她如親妹。

瑤光不過一個普通人，在書中她被賦予親情、友情時欣喜萬分，無情冰冷的文字也曾給予過她溫暖。

書中寥寥幾句是一個小人物的一生，但放大到現實中後，小人物也曾心懷壯闊，也幻想過成為降妖除魔的俠女，結交同道之人行走人世間。

可這一切終究是幻影泡沫啊。

瑤光将臉深埋在掌心發出一聲嗤笑，人一旦接觸沾點美好的事物就開始懷念過往、思及未來，她當冷心冷肺漠視這一切。

隻要最後的結局是自由，她甯願背棄信念，一意孤行的走下去。

直到她自由。

思緒間一隻帶着暖意的爪墊突然搭上瑤光的側臉，她斂目藏下眼底情緒，收回雙手擡眼看向面前的狐狸，她從面前狐狸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此時恰好從山腰刮來一陣風，将瑤光的發絲纏繞随着風波起伏，狐狸蓬松的浮毛被風刮下來撞到她的臉上，還有幾根挂在了瑤光的睫毛上，眨眼間引起了微弱的癢意。

大白舉着爪子輕輕撫摸瑤光的臉側，一如它幼時母親溫暖幹燥的手掌撫摸着它瘦弱的脊背，月光遙遙灑在山上，為荒寂的荒栖山披蓋上一層銀色的流光。

狐狸的臉上出現人性化的思考，它不再發出唧唧的叫聲，而是如人族一般開口說話。

“你在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