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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神殿。
左丘雲穿着屬于大祭司的祭祀服,站在高階之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衆位神使,“大祭司仙逝,神女殿下重傷閉關,暫時由我主持神殿事務。”
“在殿下出關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殿下清修。”
神殿的十二神使加上二十四星使,各司其職,日常中碰面的機會并不多,上次聚齊是在大祭司仙逝,接下來便是今日這幅場景。
左丘雲突然從執法官一躍成為大祭司,皇城之内發生的事他們都有所耳聞,十二神使靜立沉默,心思各異。
自神女閉關已有半月,他們從左丘雲口中得知半月前神女被人控制,意識全無之下刺殺人皇,被左丘雲帶回神殿後面都沒露便直接閉關。
為首的桑衣眼神沉如海,殿下給她留下的玉牌在懷裡硌的她骨頭疼,裡面的内容讓她眼眶發燙,殿下字字句句都透漏着訣别之意。
卻句句不提自己,所有話的中心都圍繞着她們的安危。
——神殿易主後,切勿反抗,一切如常。
桑衣閉上眼,複爾睜眼看向高階之上的男人,她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面具之下的臉上浮現冰冷的殺意。
殿下。
桑衣在心裡默念。
我會為您和大祭司報仇。
左丘雲如今權勢在握,他遣散神使,獨自一人站在星盤之前,伸出指尖嘗試着觸摸上面星子運行的軌迹。
轟然一聲巨響,左丘雲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扶星殿的柱子上,他狼狽趴在地上嘔出一大口血,眼神陰沉看向星盤。
“汝複,你竟敢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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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萬裡之外的少女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仔細傾聽周邊的動靜,身後的草叢傳出窸窣的聲音,她臉色巨變拔腿就跑。
下一秒身後草叢蹿出一隻黑毛野豬,此豬身形巨大,一隻蹄子抵得上瑤光半個胳膊的長度,獠牙泛着冷光,直直沖着前面狂奔的少女而去。
靠!
瑤光暗罵一句,她不過就是路過它巢穴的時候拔了一把外面的草藥。
那是她壓制身上蛇毒的最後味藥草,眼看着馬上就能煉出藥,這隻黑毛野豬硬是追着她不放。
“不是,我不就拔了一把靈草嗎?你至于追我這麼長時間?”
黑毛野豬發出怒哼聲,身上黑氣騰升而起,若是瑤光能聽懂它的話,就能知道她拔的靈草是這隻黑毛野豬守了三年才換得幾株靈草長成。
毒清草是荒栖山獨有的靈草,是三階靈丹毒清丹的主要材料,而瑤光正是要煉制毒清丹來壓制自己身上的毒,誰知正好觸了黑毛豬的黴頭。
瑤光這半個月都在荒栖山亂竄,半個山頭的妖獸被她招惹了個遍,這不前面又來一隻狐狸,她面露喜色,剛打了瞌睡枕頭就送了上來。
白狐狸搖着尾巴,正警惕地站在石頭上看着不遠處塵土飛揚,青色眼瞳中露出人性化的沉思,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氣味後,白狐狸瞬間炸了毛。
剛準備從石頭上跳下去遠離這裡,就被一隻白皙帶着傷痕的手死死抓住後頸,“跑什麼,你幫我引開後面那隻豬,我煉的丹藥分你三成。”
瑤光上氣不接下氣地和狐狸好生商量,她這些日子雖然一直在鍛體,但面對一隻三階野豬還是有些吃力。
要真讓靈力全無的她對上妖獸,墳頭朝哪邊埋她都想好了。
白狐狸被人提在半空,爪子無力刨了幾下,發出唧唧叫聲,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可瑤光才不管這些,說完話就把狐狸順着抛物線扔了出去,從懷裡拿出一包藥粉灑在身上,改變方向朝着另一邊撒腿溜了。
白狐狸生無可戀地看着面前的野豬,嫌棄的後退幾步,原因無他。
因為這隻野豬的口氣太過臭了,熏得它難受。
“唧唧!”快滾。
“吼吼!”那個該死的人類拿了我療傷的草!
野豬在原地憤恨地刨了幾下土,狐狸側過身子瞄了一眼,看到野豬腰側泛着血絲的傷口,上面冒着絲絲黑氣。
白狐狸優雅地墊着爪子來到黑毛豬跟前,唧唧兩聲示意它趴卧在地上,從容的跳上黑毛豬的背,忍着對黑氣的厭惡來到傷口處。
那幾縷黑氣試圖纏上白狐狸的爪子,被一道青光絞散,炸了毛的狐狸後腿直立,一隻前爪輕輕揮動幾下,青色妖力纏繞在傷口上,将那些黑氣盡數絞散。
騰地一聲,狐狸從黑毛豬的背上跳下去,嗅了嗅空中殘留的氣味,邁着步子朝着瑤光消失的地上追了上去。
留下一隻被妖力差點吓傻的黑毛野豬趴在原地。
這位大人,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黑毛野豬眼前泛起金光,直覺告訴它荒栖山以後的平靜生活将會徹底被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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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跑到一處山泉就停了下來,她蹲下身就着冰涼的泉水洗了把臉上的灰塵,手上幾道露出白骨的傷痕還在絲絲冒着血。
她看着自己的手,半個月前這雙手還在攪動着星軌,半個月後遍布傷痕,掌心的薄繭已經去不掉。
白狐邁着輕松的步伐來到瑤光身後,獸瞳閃過戲弄的神色,打算直接撲上去給瑤光一個教訓,誰知剛走到跟前就聽到這個女人的自言自語。
“唉,也不知道大白搞定沒,别死了之後還要我去給它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