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皇站在高位,看到這幅場景後吓得瞳孔緊縮,竟是不自覺後退幾步。
但又看到瑤光那副将死之象,心底恐懼瞬間消失,又變回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樣子。
瑤光蔑然一笑,呸掉嘴裡的餘血,此時她靈力盡散毫無反抗之力,扭頭看向左丘雲,這人竟還是一臉不忍的表情。
“左丘雲,你可真是個讓人心生厭惡的小人。”
瑤光諷刺的笑聲在大殿回蕩,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她在想,如果天道敢騙她,那她就算是化成鬼也要把左丘雲這個傻逼給殺了。
左丘雲上前一步,将站不穩的瑤光扶着,扔下手中的斷刃,對着人皇說:“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還請您信守承諾。”
人皇臉色不太好看,他臉皮抽動幾下,神情陰狠道:“神殿可以給你,但這個女人必須死。”
“我本無意重傷殿下,是你以神殿要挾,我才會答應你這件事。”
人皇冷哼一聲:“你的心思騙騙旁人還好,孤是老了不是傻了,你想借孤的手穩坐大祭司的位置,左丘家的内鬥誰人不知,可别把自己也騙了。”
左丘雲面如沉水,人皇的話如同尖刺紮進他心裡,将他的僞善從陰暗處翻出來放在陽光之下曝曬。
神殿于他有用,所以他忍受族人嗤笑從一個學徒做起,最後走到了執法官的位置上。
人皇于他有利,他便能與之合作背叛神殿,将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神女斬于利劍之下。
他左丘雲做事從不需旁人置喙,從小的經曆就告訴他,若是想要什麼那便拼命争取。
若是争不到。
那就搶。
“殿下,我亦有苦衷。”
他看向沉默不語的瑤光,心中急切想些什麼,但他背叛神殿乃是事實,再怎麼解釋也無濟于事,最後隻能吐出幾個字,以表自己心中有愧。
瑤光勉強提起力氣,拂開左丘雲的手,此時的她白衣染血,銀面暗淡,寓意主人的生機渺然,腕間鈴铛作響,在血色彌漫的大殿上顯得異常詭異。
瑤光:“我已經脈寸斷,靈力全無,與其死在你們手裡髒了我的輪回路,不如我自行了斷來的痛快。”
左丘雲瞬間瞪大眼睛,意識到她要做什麼,想要上前制止瑤光的動作,卻見瑤光轟然一掌拍向心脈。
“殿下——!!!”
大殿之中此刻悄無聲息,左丘雲沒能阻止瑤光的動作,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轟然倒地,星光流轉,人軀在衆目睽睽之下化為齑粉,歸為虛無。
留下一地草木灰和一張沾染了血迹的銀色面具。
人皇與左丘雲愣在原地,沒想到瑤光竟然是個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此時滿地的血彰顯了他們忙活半天的無用功。
人皇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看着底下怔愣的人影。
“恭喜,大祭司以後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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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北宿門。
“掌門,上京城來信。”
信使匆匆趕來,将一封信交與身着銀色長袍,腰間綴着一枚玉牌的中年男人。
薄薄的信紙上寫着寥寥幾句,男人看完後臉色微變,神情嚴峻轉身看向諸位同門,“諸位,大祭司仙逝,神女重傷閉關,而北古之森即将發生妖獸暴動,該到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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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州四危城。
“城主,神殿有變。”
簾子後的人慵懶躺在榻上,紅色長發繞過頸後垂落在胸前,房間裡點着檀香,被喚為城主的女人睜開狹長的眼眸,眼底閃過一抹了然。
“去查,我要知道下一任大祭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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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州不動閣。
“去吧,将賀禮送給大祭司。”
女人背着長刀,在寒山之巅赤腳行走,在探子離開之後,整座山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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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永無城。
“殿下,天星無常,神殿易主。”
高位上的男子面白如玉,黑玉冠冕将長發半束起,未束起的長發随意落在胸前,男人懶懶靠坐在王座上,将一枚玉牌扔到來人懷裡。
“去上京城,查清楚怎麼回事。”
“是,殿下。”屬下收了玉牌,揣進懷裡消失在原地,留下幾撮被風刃割下的絨毛。
王座上的男人撚起一隻酒杯,對着神殿的方向遙遙敬了一杯,指尖猛然松勁,酒杯磕落在地上在黑玉石闆上炸出了一朵白玉花。
原地忽然起了一陣風,白玉碎片消失不見,酒香四溢飄滿整個大殿,而王座上的人影已然不見。
四州風雲驟變,權勢更疊之下暗湧浮動,隆重而華麗的戲台已然搭好,輸赢還未見分曉。
而命運的天平會為誰傾倒,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