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兩個月前,李壞告别吳邪胖子和張起靈他們,從北京返回四川,回家路上卻遇到了一個等在雙流機場的人。他還接過了對方遞來的一把傘。
這個人就是張海客。
張海客的态度暧昧不明,言辭多有冒犯,但本人對李壞确實沒有惡意,恰恰相反,張海客看着他時,眼神中的情緒總是帶有火辣的熱度。
用張海杏的話說就是眼睛珠子都要粘到人家身上去了,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來他的情感。
李壞不清楚現在身處何地,而張海客在這裡的這一事實也讓他有些放松下來,至少有熟人在身邊,總比一個人好。他不再像是剛剛蘇醒時那麼緊張。
李壞有心提問,可剛喊了張海客的名字,又發覺水流的聲響裡傳來了古怪的動靜。他的聲音立刻變小,壓低下去,沒有繼續詢問張海客。
張海客大概知道些什麼,把手移了過來,手心覆蓋到李壞的手背上,他的手溫度很高,卻透出些許安撫的意味。可一碼歸一碼,張海客的行為同時也是強硬的,完全是把李壞的手壓在下面,捏在了手裡。
做完這個動作,他就沒有其他表示了,也沒有回答。
自始至終,張海客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李壞意識到這件事,不免有些懷疑對方究竟是不是張海客,可對方的行為,除了暗示身份還能是什麼?
難道是張海客現在失聲了,畢竟他現在這個狀态,李壞隻能一頭霧水,抓又抓不到,也覺得長了見識。
他暗自将剛剛發生的事情思索一番,也完全笃定對方就是張海客。誰會沒事找事讓别人摸自己脖子,生着二指的張家人明顯更加忌諱别人觸碰這個危險區。
而張海客,這個标新立異的家夥,他也有紋身,隻不過位置不一般,也不像是張海樓那樣紋了窮奇,他是在脖子上紋了一圈梵語。
這就是色鬼非要抓着李壞摸他脖子的原因,那明明是張海客在告訴李壞他的身份,而不是狎昵之舉。
顯然他們的腦電波沒有對上,此後張海客又有其他想法,他的眼角生着一顆格外讓李壞欣賞的痣,于是他就讓李壞去摸,這麼喜歡的話,應當也該明白是他。
摸了紋身反應不過來,摸了眼下的小痣也不明白,最後,還是又摸了手。這已經是張家人最普遍的特征了,甚至還是摸了第二次,李壞才恍然大悟。
可李壞仍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是被誰帶到這裡來的,這裡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張海客也在這裡?
他沒有動,張海客也沒有再做小動作,隻是抓着他的手。李壞就保持這個姿勢,慢慢想起來在張海樓的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以及那些在夜色裡出現的人影,随後,他應該是陷入了昏迷。
往後又發生了什麼,李壞一點也不清楚,而到了現在,他意圖和張海客交換信息也做不到。張海客隻是一味地輕輕拍李壞的手背,這個動作令李壞的感覺也越來越微妙。
他反手抓住了張海客的手,但抓住什麼的感覺立即化為虛無,像是隻有一把空氣在手裡。李壞馬上又問了一個很不着邊的問題:“張海客,你多少歲了?”
張海客沒有回答,而是把他的手抓出來,慢吞吞地在李壞手上畫數字。如果不是兩人也有幾面之緣,李壞可能還會懷疑他在拖延時間。他的手心也被張海客的手指戳得癢癢的。
他認真感受張海客的動作,果不其然收到了一個格外年輕的數字,心裡開始起疑。
李壞與張海客相處的時間不多,基本都是張海樓張海俠他們找張海客有事,又或者張海客有事找他們,簡而言之都是需要互相勞煩的時候。而在忙碌工作的閑暇之餘,張海客得了空,才會落座到李壞身旁,然後長久地注視他。
張海客想親近的意思很明顯,但不知為何他又總是保持距離,有那麼點矜持的意味。
李壞沒揣測過他的心思,畢竟他們交往不深,所以李壞現在也無法從那麼幾句話和幾個簡單的動作裡領會張海客隐藏的意思。
即便此時李壞已經覺得實在是低估自己了。
水聲的異樣又被張海客湊近的呼吸聲掩蓋,他的樣貌和身形都沒有顯露在黑暗裡,李壞仍然抓不到他,真就像是一抹幽靈。
但李壞現在卻又被他捉到懷裡。他的腦袋挨過來,也令李壞的身體有些僵硬。
張海客的嘴唇有些幹燥,貼合到李壞脖頸上,舌尖緊跟着濡濕了所能舔舐到的一切,又仿佛在用舌頭隔着皮膚品味一顆跳動的心。他像是一隻極具野性的動物,但不是很兇猛,所以李壞還能忍受。
張海客顯然也給他出了一個難題,李壞能感覺到他嘴唇的開合,舌頭尖端柔軟濕潤觸感的遊弋,估計是在說什麼,但這種唇語,這種話,真的有人能夠理解嗎?
被張海客抱住的體驗很奇怪,李壞想反抗,可什麼都摸不到,張海客的手臂确實能攔着他,手掌也能輕易抓住他的腰身,讓李壞怎麼都溜不了。
但他還是認真想過了,其實如果他速度夠快,能夠在張海客出手前先給他一下,把他吓住,然後立即逃脫,張海客應該就沒辦法了。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慘淡的。
李壞跑不了一點,心裡開始亂想,甚至感覺張海客有點像打針前的消毒棉。隻不過這團消毒棉軟軟的、暖暖的。
張海客努力舔他的,李壞就認真問自己的,可惜所有問題,張海客都一概不理,舔着舔着,他甚至開始往下去了。
李壞感覺有點涼,心理上的涼,身體被濕熱的舌頭吧唧了一口,還是有點頭皮發麻。他想拽張海客,自然也拽不到,忍不住大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麼?張海客!我不想一直待在這裡!”
張海客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他拉過李壞的手,往上面寫了個數字。10。
同時,他的吻又順口輕輕落在李壞的手腕上,摩挲的感覺還是癢的。
10——10秒,10分鐘,10小時,還是10天、10個月、10年?信息太少了。李壞想不明白,但他心裡是不懼張海客的,這些年也不知道張海客去了哪做了什麼,後來他身上就攜帶了一股味道,是李壞十分熟悉的混着血味的苦澀味道。
由于這點,李壞潛意識裡也明白他能掌控張海客,但正在他有了些想法,要付諸行動時,他驚訝地發現,這具抱住他的身體上根本沒有一點苦澀味道。
李壞頓時有些混亂了。難道這不是張海客?也許是因為沒有傷,沒有血液的味道,所以他聞不到?不可能吧!
他迫不及待想要證實這一點,然而他還是碰不到張海客的身體,興許是李壞的掙紮讓張海客以為他不高興,張海客沒有再繼續那些親昵的強迫行為,而是又去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