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茲烏不由歎息一聲,視線看向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掌。失力的身軀已經難以站立,狀态強弩之末,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正如,一些事情也即将開始。
他已經成功将這隻怪物馴服。
可是,可是,可是。
“你在找什麼?”
“張起靈。”
“你找他做什麼?”
張茲烏還是有點遺憾。
隻是一段記憶,豈能想多得什麼。
消失在時間裡的人早已經不在,但品過他的血,刻印過他的思維,記憶也會塑造出似是而非的東西。
原來什麼都不懂的怪物一開始就記住了他的遺憾?
淡淡的失落感久久不散,汪莫有也失去了開口的欲望。極深的厭倦襲上心頭,莫大的虛無籠罩住了他。
他知道沒有看清楚,但好像就該是那樣的,也隻能是那樣的。突兀的思維在腦海裡衍生,扭曲了汪莫有的每一個想法。
那不是我的想法。汪莫有如此思考,而後思維歸于一片空白。
負面情緒仍然裹挾他的理智,斷斷續續的目光停留則是另外一種無法形容的動機。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那些都是與他應該毫無幹系的事情,都是他沒有經曆過的事情,不必在意。
可記憶增長,又消散。汪莫有什麼都沒得到。身體裡好像多了一個房客。借住一夜便悄然離去。
直覺作祟,汪莫有便不由自主,下意識地看向引路的白發青年。似乎隻要靠近他,就能舒服一些。凍硬骨頭與血液的寒意,也能消去不少。
這不單是他獨有的,也是别人擁有的。
但這個别人二字得用複數來形容,張天下和他解釋過。可汪莫有怯懦,無法去抒發心中的難受,胸口處一直飽脹、難受。
汪樂沒有和他再交談過,也真的以李常樂自稱,或許實際上壓根不用說道。
汪莫有胡思亂想了一會,可能是因為聚會的氣氛不錯,他的心情也不那麼沉悶,還是默默随着他們一同去洗沒沾貓毛的手。
除了李壞,沒有人真正摸到那隻貓。
聚會賓主盡歡,熱鬧非凡,其實也熱情得令人覺得怪異。至少,對于張玄左來說,有些奇怪了。
晚飯結束後,李壞的手機号也交了出去,電話簿上又多幾個姓張的人。
張天下一行人告别得痛快,本來李壞見汪莫有那郁悶的表情還有些猶豫,但李常樂先行把人架走,示意有私事要談。
畢竟汪莫有還是李常樂帶來的,李壞當然不能阻攔。但說是去談話,這倆人就沒有再回來了。再問,就是張海俠告知他們已經離開。
來無聲息,去如風。一夜過去,周圍的院子就恢複了寂靜。如果不提胖子打來的電話被張海俠接到,那時他整理李壞的電話簿,去除裡面張海樓加的奇怪東西,順手接了,又喊好運過來,就開了免提。
張海俠不是好奇,李壞也明白他的謹慎從何而來。
張起靈曾經失蹤了。
這好像是一句廢話。
李壞跟着他們上天入地下海的時候,感覺所有人都在失蹤,然後又出現。
“不過那都是一周前的事情,”胖子道:“好像隻是誤會,我當時以為小哥不見了。但小哥隻是去遛彎兒了。”
這時,電話那邊守着的吳邪也說有了些線索。他還抱怨,因為電話又經常打不通。
李壞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線索?”
“我們打算去廣西找一找。那邊一個村子裡有小哥以前的消息。”
“廣西——”李壞聽到這裡,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說:“我記得張起靈他和我說過他在廣西……陳、陳皮阿四那裡做事。”
陳皮阿四,被二月紅趕走的徒弟。抓螃蟹很賣力,但做事太出格,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亂世闖蕩出一番事業,以前算不上好,現如今應該更不适應時間帶給世界的變化。
“四阿公啊。”吳邪若有所思,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他的情況不好說。你沒進我二叔的茶館,也不知道我在裡面遇着他了。花費了些時間,不過我還是找到了通過他聯系小哥的那個中間人,打探了一些消息。在廣西山區的一個小村子,有小哥以前住過的房子,那個村子叫巴乃。我和胖子打算帶着小哥去那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