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是吧？今日你若伺候好了這位玉郎君，我重重有賞！”

江渺站在旁邊，看了眼衆人，又低頭看了眼單手支頭，一臉玩味的玉如珩，咬牙道“是”

玉如珩不好伺候，房間裡的姐妹們都看得出來，他既不讓人靠着撒嬌賣弄，也不吃喝她們喂來的酒水菜肴，任她們如何搔首弄姿也隻得一個冷眼，偏生他模樣生的實在是好看，在來來往往油嘴滑舌的客人中就顯得格外清新脫俗，所以即便如此，諸位姐妹都還是都暗搓搓的想着被媽媽吩咐着去服侍他，哪怕隻是坐在他旁邊看着，也覺得十分的賞心悅目。

因此，聽到玉如珩主動叫江渺過去時，旁邊臉都笑僵了的兩位姐妹瞬間笑不出來了，表情愣在臉上，幽怨地看了眼江渺，半晌也沒有起身讓開的意思，直到老媽媽一個眼刀過來，她們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老媽媽在後面推了一把，江渺踉跄着走了幾步到玉如珩身前，還沒站穩，就被一隻手圈住腰身攬住，再下一秒，自己就已經坐在了玉如珩的腿上。

她驚愕地眨了眨眼睛，又想到玉如珩這輕佻熟練的姿态，頓時心裡不是滋味，但她又沒資格埋怨什麼，隻能挺直腰背，盡量忽略腰腹上那圈溫熱的觸感，轉頭看向兩個原先服侍的姑娘。

好吧，她們确實有幾分姿色。

想着，臉頰忽然被一隻手捏住，兩邊擠出圓圓的弧度，玉如珩鉗住她的下巴，強行把她的頭扭過來和自己對視，有些無奈的笑問“你的客人在這裡兒呢，看着她們做什麼？”

鼓着臉的江渺此刻像極了一隻生氣的河豚，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嘴巴紅紅的，特别玉雪可愛，玉如珩手心發癢忍不住又捏了捏。

江渺别過臉掙開他的手，咬牙學着另外幾位的樣子，給面前的酒杯斟滿酒，然後送到玉如珩嘴邊，夾着嗓子細聲細氣的說“公子喝酒？”

玉如珩挑眉“這麼上道？”

他故意不接，就着她的手一飲而盡。

看到他終于喝了今天的第一杯酒，幾位作東的人心底霎時松了口氣，連帶着氛圍都和諧了幾分，姓沈那人心底也不由暗歎，這姑娘真是個福星，等過了今日，定要吩咐媽媽把人調教好送到府中好好享用幾日。

“來來來，喝酒，郎君我敬你，沈某先幹為敬！”

他們又在酒桌上來來回回的說話，幾個女子圍着伺候，夾菜倒酒，唱曲奏樂，十分滋潤，聽着他們的話，江渺猜測他們應該是有求于玉如珩，注意力時不時放在他身上，話裡話外也都圍着他轉，反觀玉如珩，一隻手攔着她的腰，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側着頭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裡蕩漾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淺淡笑意。

江渺坐在他腿上盡量不靠着他，也不敢回頭和他對視，但背後的目光實在太熾熱，她不由臉頰發燙，又怕被人看出古怪破壞了玉如珩的計劃，隻能硬着頭皮裝不知道。

玉如珩聽着他們說話，時不時點頭應付幾句，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衆人都看出他的心思已經不在桌子上，互相使眼色，吩咐等會兒留個房間出來。

被安排的兩人還不知道其他人心裡的小九九。

玉如珩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緊了幾分，江渺失去重心，後背順勢靠進他懷中，她被此舉吓了一跳，擡頭看了眼周圍，趁沒人注意的空檔回頭瞪了玉如珩一眼。

誰料他非但不生氣，還低頭忍笑。

幾人又說笑了會兒，旁邊吃吃喝喝的沒給玉如珩看餓反倒給她看餓了，江渺摸了摸自己肚子，幽怨地看着對面滿臉油光的幾人。

酷刑啊，簡直是酷刑。

身後的人忽然動了，江渺側頭，見玉如珩不知為何突然坐直身體，臉幾乎靠在她肩頭，伸手拿過桌上的筷子，挑着面前因為靠近他所以沒被人動過的新鮮菜，夾了些肉放在空碗裡，然後把筷子塞進江渺手中，大爺似得吩咐她“我不能吃辣，替我嘗嘗這些菜辣味如何。”

江渺微愣，不止她，桌上的人動作未變，卻都忍不住把視線往她這兒瞥。

在這兒從來都是各位姑娘們忙前忙後的伺候人，夾菜倒酒不在話下，有時客人來了興緻，還要當場叫人歌舞起來，玉如珩雖然話說的好聽，叫人替他嘗一嘗菜的口味，可在這兒是什麼地方，秦樓楚館啊，來的人即便不是達官顯貴，那也是來享受的，哪有客人給姑娘夾菜的，即便有也是為了情趣，不然就是不要臉的調戲捉弄。

玉如珩無所謂那些目光，夾好了菜就又躺了回去，真就是普普通通夾個菜而已。

江渺想吃嗎？她當然想吃啊，可專業的表演素養不允許她動手，隻能裝模作樣的回頭看了眼玉如珩，澀聲道“郎君，這……”

“無礙，我從小吃不得一點辣，你替我嘗嘗，相信蘇媽媽不會罰你不懂規矩的，是不是？”他轉頭笑眯眯的威脅。

蘇媽媽哪裡敢怠慢，忙回道“那是自然”然後催促她“還不快些替郎君嘗嘗。”

江渺夾了塊肉猶豫着就往嘴裡塞，一瞬間心情都變好了，人家都酒過幾巡，可玉如珩這兒卻幾乎沒怎麼動過，隻以為真是玉如珩不敢吃辣，索性放開手腳吃了會兒，才問“哦，這個不辣，你吃嗎？”

說着，夾了一塊送到他嘴邊，玉如珩沒有猶豫，很順從的張嘴吃了下去。

“嗯，肉有點柴了，換那個試試。”他皺起眉，煞有其事的評價道。

“哦，好”江渺不做他想，用筷子夾過來，二話不說就往玉如珩嘴邊送，誰知玉如珩别過臉，歎氣看着她，無奈道“忘了？萬一很辣怎麼辦”

江渺表情逐漸無語。

不止是她，周圍的人都靜止了般，無他，因為這塊肉顔色純白，一看就是沒有腌制過的酥肉，怎麼看都不可能會辣，純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但江渺很給他面子，自己吃了重新給他夾了塊，說“這個不僅不辣，還有點兒寡淡。”

玉如珩笑着哦了一聲“那我不吃這個了，換那一個吧”他有伸手指了指别的幾個，前前後後下來，玉如珩沒吃多少，江渺倒是把自己吃的肚皮溜圓，此時終于回過味兒來，這哪是玉如珩不能吃辣啊，分明就是在變着法子的投喂自己呢。

兩個人樂得其所的吃了會兒，才發現其他人已經不怎麼動筷子了，就這麼直直地看着他兩打太極。

“怎麼不吃了各位？”玉如珩明知故問。

“吃吃吃”衆人回過神，又開始熱鬧起來。

江渺伸手夠了下遠一點的菜，可能因為太松懈，菜一到嘴裡她就覺出不對勁，舌根火熱的瞬間，一股熱氣直沖腦門。

“等一下，别！”玉如珩看出她的動作，然而江渺下意識的動作比他反應更快，直接抓起桌上的酒杯就一飲而盡，烈酒入喉當即辣上加辣，眼淚不要錢似得嘩嘩直流。

“咳咳咳！”江渺看了眼杯子，惱羞成怒“這什麼鬼啊！”

“這什麼鬼？這是酒啊笨蛋。”玉如珩既無奈又好笑，招手讓旁邊的小厮趕緊取點兒羊奶過來解辣，伸手把江渺手裡的筷子奪走。

杯子裡面是西域過來的烈酒，酒香醇厚卻十分醉人，就是八尺大漢也不敢如此豪爽的一口灌下去。

果不其然，江渺的臉和脖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上了紅色，也不知是辣的還是醉的。

“酒？”好苦好辣的酒……

江渺感覺自己的大腦被蒙上了層雪白的霧，白霧透過眼眶擴散，遮住了眼前的景象，一股熱氣從脖子蔓延至腦門，整個人像熟透了的蝦，臉頰也逐漸透出淡淡的桃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