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二哥身子染恙,這些虛禮便不必遵循了。”言輕絮自小厮之手接過已經無力支撐站立的言輕塵,擡眸望了一眼還在震顫的小厮,“去準備些吃食給你家公子。”
“言輕絮,不過鄉野之子,豈容你放肆!”言輕風緩步立于言輕絮身後,不怒自威的氣勢令原本已經将欲起身的雜役紛紛跪地。
言輕塵習慣性的想要行禮,礙于言輕絮的力道生生被制止下,“大哥,鎮北将軍很高的官嗎?”
言輕風一愣,沒想到言輕絮會出這般問話,“此言何意?”
“是嗎?你既然以鎮北将軍這一輝煌的名号命令鄉野野子,想必這頭銜不見得有多麼威名。”言輕絮含着笑意,不再搭理已經徹底被無視的衆人,将言輕塵小心翼翼攙扶到卧房。
不過是片刻的站立,言輕塵已然有些支持不住,混着藥草氣息的溫茶灌下喉嚨,才勉強得以恢複片刻的力氣,“你又何必如此,明明……”
言輕絮從小厮手中接過方才煎熬好的湯藥,小勺輕輕攪拌着還沒有完全化開的湯料,“二哥一再忍讓,便是默許,也怪不得他人。”言畢,将盛着湯藥的碗遞到言輕塵手邊。
“本也怨不得人,隻怪自己不争氣罷了。”言輕塵乖覺的接過,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有勞為我費心了,也别太難為彼此……我這身子,怕是要過不去了……”
言輕絮站到窗邊,自内而外,将春色盡皆收入眼底。
“不說這些了,你此番歸府,想必是有下定決心……”言輕塵半躺在椅子上,已經空下的碗被見狀的小厮所收走。大抵是湯藥的效果,言輕塵原先并沒有色澤軒然面上慢慢湧現出一絲血色,隻是映現若此,竟也是令人歎息。
言輕絮沒有移動,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的捏緊,“二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言輕塵幾不可微的歎了口氣,不然塵埃的眼底透露出悠遠的憐惜和不忍,“輕絮,你不該卷入其中,倘若當時……”
“二哥莫要再提及當年了。”言輕絮打斷了言輕塵的話,“是非對錯,單憑你一人,如何作答?誰負誰,無關乎你我,再者,即便沒有當年的事,這一趟遠行,也是注定的。”
言輕塵的眼眶有點濕潤,卻沒法大方的落下眼淚,加了安眠成分的湯藥催促着困倦的因子的覺醒,漸漸朦胧的視線已經看不清籠罩在和煦的陽光下的言輕絮。
“照顧好他。”言輕絮看了一眼幾欲陷入睡眠的言輕塵,低聲吩咐在一旁等候的小厮。
小厮應下話,言輕塵眼角的淚痕被沾濕的方巾小心翼翼的擦去。
言輕風、言輕靈二人是衆官家欽羨而不可得的龍鳳雙生子,言輕墨則是每一位在職人員可遇而不可求的少年公子,但凡這三人出現的地方,少不得引起萬千人員的注目。紛紛感歎言庭岚教導有方,加之為木瑤琴的病逝深感惋惜。
言輕風、言輕靈多少享受過母親的關懷溫暖,得以在日後的生活睹物思人,母親沉睡前的囑咐更是成為了二人精神的支柱,而言輕墨,尚且不曾記事的年歲便失去了血親,更在逐漸成長起來的時日中被加以引導,被束縛在外界所付之于其身的枷鎖之中,成為了驚豔衆生的貴公子,理所當然被不少人視之為高嶺,片隻有他自己知曉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