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一席勁裝的陌生女子在腳步聲想起的一刹那便已經從溫陽軒的胸口抽出了鎖鍊,甯清辭仍舊看清了被緊握在她手裡的藏着殺機的鋼扇,正如一擊斃命的方中允一樣,溫陽軒早已在激烈的決鬥之下被鮮血浸染,一分也不輸于他人。弑影劍毫不意外的被削去了鋒刃,毫無反手之力的被動接受了女子的挑釁,将自己送上了絕路。
甯清辭心底掠過一陣酸澀,陌生女子見此二人,不待甩去鋼扇側柄的血迹,已腳攜乘風将出式落在了言輕絮身上,言輕絮幾乎是風輕雲淡的除了絕豔,甚至根本沒有使勁便彈開了對方幾近要了命的出手。不僅是那女子,甯清辭也不自覺地露出了詫異,何時開始,言輕絮的出手連自己也無法預料到了。
“我和師姐并非祥雲派的人。”言輕絮生怕方才出現在九寶塔外強攻的黃衫女子出現,直截了當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大抵對方亦不願節外生枝浪費時間,所幸甩下一道暗擊,旋即消失在二人面前。
甯清辭從言輕絮掌心抽回手,她跑到溫陽軒面前,一如兒時那般雙手将溫陽軒的手捏住,“師兄……是我不該回來,是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跑到九寶塔……”幹涸的雙眼沒有滾落下一滴淚水,甚至連言辭中的顫抖都是出于刻意的把持。
溫陽軒的眸光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勉強分辨出來者的模樣時,困難的牽扯起唇角僵硬的皮肉,卻從中滲出更多的血珠,下一刻,言輕絮從後攬過甯清辭,一記手刀披在了其頸間,完全沒有防備的甯清辭順勢松開了手,疼痛之下,放松的弦瞬間張弛而散,長時間的高度緊張令她失去了意識。
“予……她每一次的日出,你……可做的到……”溫陽軒沒有多餘的力氣等到甯清辭再睜眼,被捏在喉嚨的道歉這一生亦是再沒有機會告訴甯清辭。
“我不會承諾任何一句話,溫陽軒,終是你負了我師姐。”言輕絮将甯清辭負在背上,不再去理會溫陽軒的話,徑直沿着離開的方向,踏過了遍布了死亡弟子的寸草之地。一路上,盡是血染的景緻,遠遠超越兩年前左相府的傾滅。
還沒有離開祥雲派的大門,本應在山下滞留的幽昙慢慢出現在了視線之中,漠然的神情在看到這二人的瞬間變換了幾分,隐隐可見不易察覺的愠怒和懊惱,“你……”
言輕絮将甯清辭托了托,開口的話竟是斬釘截鐵,“她的悲傷早已經在兩年前被用盡。”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幽昙甚至聽出了一絲被隐藏的笑意,目光不自覺的露出了鮮有的淩厲和不解,“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
“呵。”言輕絮沒有理會幽昙的質問,輕飄飄的繞過幽昙,“你又比我善良多少?”
“至少,不會是你這樣的方式!”幽昙跟上去,還陷于昏迷中的甯清辭面色比往日更蒼白了幾分,本便不喜胭脂水粉裝點的女孩此時顯得格外憔悴。腰間的碧霄收斂了光彩,卻隻是堪堪的被收着,全然沒有記憶中的規整。
言輕絮借着眼角的餘光打量了幽昙一番,譏诮一般的笑容不自覺的浮現在面上,甚至不曾隐忍分毫,如此見怪不怪的模樣,反倒像是已經習慣了生死的人,“随你下山,便能規避一切?還是,你希望左相府那一夜的場景再出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