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說書人的故事裡沒有你耶。”陽春追問。
“說書人的故事裡,自然隻有重要的人物了。”蕭夢依舊是微笑着,隻是這笑容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那麼,蕭姑娘從前是怎麼樣的呢?”陽春的好奇已經不願意再安奈一刻。
蕭夢帶着幾分頑皮地一笑:“無名小卒,不足挂齒。”
卻是不等陽春做出什麼回應,就從一旁傳來了清辭含着故意拆台意味的聲音:“你在逗我家陽春什麼呢?就你還無名小卒,不足挂齒?”
看到了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清辭,察覺了清辭想要“看熱鬧”的笑意,蕭夢也是故意回敬了一句:“蕭夢之名哪裡比得過清辭呢?”說話間故意強調了“蕭夢”和“清辭”這兩個名字。
清辭是知道幽昙的真名叫蕭夢的,隻是從來沒這麼叫過,因為在清辭心裡,蕭夢這個名字似乎是隻屬于桃花谷的。
此時被這麼一強調,清辭也不打算簡單放過她了:“你怎麼不說你在江湖上的名字?”嘴角牽起一抹笑,明顯是故意要整人的心态。
蕭夢卻是直接丢回一句:“你不是也沒說那個名字嗎?”在說到“那個”兩字時故意頓了頓,指的自然是“绯辭”之名。這是在威脅,若是清辭要拆她的台,她便也把丞相清辭就是舞女绯辭的事兒抖出去。
終是清辭無奈地歎氣:“走吧,答應了帶你去逛夜市的。”
“嗯!”
夕陽下,蕭夢的白衣染上了晚霞的绯紅與金邊,陽春甚至有一個恍惚中将之錯看成了鳳冠霞帔。
那個時候,陽春便知道,蕭夢不會像其他正好路過的客人那樣,匆匆來了又匆匆走了。陽春知道,她會留下來,自己有很多很多時間,去發現那些說書人不曾知道的故事。
簡單用過晚膳,清辭帶着蕭夢踏入了華燈初上的夜市。
這清明節的夜市實在是沒什麼特别的地方,家家戶戶當是都忙碌了一天,掃墓、祭祖,同時,也少不了蕩秋千、放風筝這些活動。
可惜清辭這一日,即使心中有着想要去掃墓的人,卻是無法前往。他們之間唯一的寄托,怕是隻能是中元節時放一盞水燈了。
“這個是什麼呀,怎麼這麼有趣?”蕭夢搗鼓着街邊攤位上的小玩意兒,笑得停不下來。明明已經是二十多的人了,卻還像是個孩子。
清辭覺得,此時的蕭夢即使不刻意掩飾那朵夢昙花,也令人難以将她與那個幽昙聯系起來。
但是,清辭卻是知道的,在洛陽的那些年她早已知道真正的幽昙并不是世人所看到的樣子,或許她本就是停駐在12歲那年的孩子吧,停在了靈台谷毀滅的那一天的孩子。
“小?辭?”蕭夢忽地将一串糖葫蘆蹭到了清辭嘴邊,看着清辭略微被吓了一跳的表情,頑皮地笑開了,“你在想什麼?一直在發呆呢。”
“嗯,沒什麼。”清辭接過了蕭夢遞來的糖葫蘆,微微一笑,“還有想看的嗎?”雖然騙她說是在思考公務肯定是很完美的謊言,但是清辭卻不想繼續這樣推脫。
“小辭,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你現在是丞相,肯定很忙吧……”雖然清辭沒有拿公務來替自己解釋,蕭夢卻很自然地想到了這個方向。丞相是百官之首,想必是日理萬機的吧,像這樣陪着自己玩了一天,不知道已經耽擱了多少事情……
看到蕭夢突然換上了有些自責的神情,清辭心中隐隐痛了一下,立刻輕輕搖頭:“沒關系,今日本就沒什麼事……”今日是三月二十,正是放旬假的日子。
“嗯。”蕭夢帶着些苦澀地笑了笑,“小辭,我們回去吧。”話說出口的時候,蕭夢心中想的自然是不能繼續影響清辭的工作。
而正說着便聽到了夜裡打更人的喊聲,已經一更天了。夜裡一更三點便要宵禁,這街市上的人們也都開始收拾着回家去了。
“快要宵禁了。”蕭夢便順着道出了這個事實,替代了真正的理由。
“嗯,走吧。”清辭也不說什麼,轉身領着蕭夢往自家宅邸走去。
回到丞相府上的蕭夢一路跟着清辭進了書房裡,這書房雖然說是書房,但其實卻很大,并不是僅僅一張桌子一些書,還有着不少書畫。
繞過門口的屏風,看起來是普普通通的書房該有的樣子,但是後邊卻還有一道簾子隔開了另一個房間。
這裡間的窗戶邊牆上挂了許多畫作,大多是花草與江南一帶的自然風光。
在這些靜物中還有一個藍衣的少女,背景是清辭那個酒樓後的小院,少女坐在石桌旁,正好是桌面邊緣并沒有被磨得圓潤的那一側。少女背對着荷花池,臉上的表情平淡中透着幾分天真。此刻,窗外透入的月光更為窗邊的少女增添幾分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