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捏住“花萼”,“花瓣”與“花萼”分離開來。小心地撥了撥這團“花”,果然“花”慢慢地展開了,竟然是被搓成如此一小團的一張紙片。
紙片上,有十個色彩各異的墨點看似随意地灑落在紙上。
乍看之下墨點的排列毫無規律,但當她們将墨點比着輿圖對照,發現這些墨點的位置都是按比例縮小的,恰恰是這是個門派的位置。
“烏德山?”清辭目測出了代表明月教的白色墨點所在的方位。
“果然在關外。”幽昙認可清辭的判斷。
“黑、赤、青、白。”清辭這麼念了四種色彩。
這一次幽昙懂了,圖紙上的墨點對應着那些門派,而根據門派被滅的先後順序排列,恰好是如此。
幽昙猜測:“如果這四個色系代表四個人,那麼這個順序也是暗示了他們守關的順序?他們四人并不會一起上?或許和明月教外圍的防禦布置有關。”
“代表祥雲派的黑點中有一點赤色。”清辭觀察更仔細,她明白了這是表示來自祥雲派的對手,就是會第二個出現的那個。
幽昙也懂了其中的含義,微微點頭,“厲害。”她從沒想過密信還可以這樣傳。
“調皮。”清辭卻是語氣平淡地回應,她總是對言輕絮有些放縱的。
“既然知道了地點,”幽昙看着屏風上的輿圖,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召幾個術士,盡快出發吧。”
“術士?”清辭有些不解,側頭詢問。
“嗯,明月教很可能都是些會術法的人,血玉教、草原部落、西洋,可能會與明月教有聯系的地方,都是盛産術士的。”幽昙雖然知道強大的中原人,有可能憑借武功就打敗術士。但是那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要深入明月教,她優先考慮帶的必然是術士。
“兵貴精而不在多。”清辭很冷靜地思考着,“路途遙遠,帶的人多了,一路上的消耗太大。”
幽昙右手食指關節抵着下巴,腦海中把人都過了一遍,一笑回答,“蜜師姐、孟箫,再加你我,我們四人先行探路。丹師兄帶一隊術士暗中跟随。明月教的主力由我們解決,其餘人有丹師兄掃尾。洛陽……召回言輕墨守家。”
清辭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頭,“可以。”
幽昙正要往外走,卻被清辭拉住了衣袖,疑惑地轉身,卻見清辭指了指自己的衣領。
低頭一看,注意到了沾上的墨點,臉上突然有些發燙,“小辭……不早點說……”剛才就這樣一臉認真地在談話,整個氣氛難道不會很奇怪嗎……
清辭卻突然掏出帕子,走進兩步,擡手輕輕擦去幽昙下巴上沾到的墨迹,含笑開口,“怎麼像個小妹妹一樣,我不在,就把自己過得亂七八糟的。”
幽昙往後退了半步,縮了縮,躲開清辭的動作,明明臉上微微紅着,卻故意挑釁地笑,“你才是……做了幾天花魁,就喜歡動手動腳了?”紅楓樓的樓主,明面上的身份是花魁。
清辭卻是一臉無所謂,“如果這都算動手動腳,你未來的夫君肯定要被你憋死。”
“啊?”幽昙一時沒反應過來。
清辭卻輕笑,轉移了話題,“明月教就是長江以北的收官戰了,等這一戰結束,我們再一起去逛一次街如何?”
“不好。”幽昙突然嘟了嘴,“話本子裡都說,像這樣戰前約定什麼的,最後都是要死的。所以,我才不答應。”
雖然她不是大家閨秀,沒看過聖賢書,但卻獨愛話本子,各種套路也是很熟悉的。
“是嘛……”清辭略微有些惋惜,微微垂下了視線,手上收拾着那一桌的滿天星幹花,“我也有些要準備的,先回去了。”
“嗯。”幽昙看出了清辭的失落。平日裡總是不喜歡表露内心的清辭,竟然露出了那樣的表情,那該是有多失落啊?但幽昙卻仍舊沒有挽留,任由清辭離開。
不想中了話本子的套路隻是其一,她真正在回避的,還是與清辭過分親近。她努力想要維持交易的合作關系,她卻也總是會忍不住往真心互助的方向跨出步子,每每隻能像這樣生硬地止住步子。
三月十五,言輕墨回到了清幽閣,答應了看家的任務。
童戚卻找到言輕墨,勸說:“公子,這清幽閣招惹了那麼多人,咱們不要蹚這渾水了。”
言輕墨卻是有些調戲地反問,“那麼,咱們要去哪呢?”
“天大地大,随便去哪。”童戚以為言輕墨是答應了,答得很是急切。
換來的卻是言輕墨的一聲無奈的笑,“這世上,不會有比三哥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早已身處漩渦中的人,除了留在風眼之中,還能去哪尋半刻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