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清辭攏了攏桌上的幹花,小心地将它們一顆不落地收進布袋。
“是我。”門外是冰魄的聲音。
“進來。”清辭猜到,必然是幽昙拜托的那件事有結果了。
冰魄進門後,将門小心關上,這才走到桌邊,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這是京城那邊的探子傳回的。”
清辭接過,那紙上赫然寫着:“大皇子”。
“她是怎麼勾搭上的?”清辭微微皺眉,她不懷疑情報的真實性,畢竟紅楓樓現在和清幽閣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但這個答案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皇子之間有很多小算盤,作為原丞相的女兒,清辭是心知肚明的。
當今聖上封了第三子為太子,這令大皇子和二皇子多有不滿,而其他皇子也在蠢蠢欲動。畢竟“立賢”意味着誰都可以争取一下。
如今名正言順的有五位皇子,前三位都比清辭要大十歲多,後兩位則比清辭小,最小的甚至才六歲。這縱跨三十年的時間,後宮中并非沒有其他的妃子有喜,但不知為何,都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以至于沒能生下其他皇子,直到近些年才有了這兩位小的皇子。
隻是,民間一直有傳聞,曾有幾個妃子遭人陷害,被“送”出了宮。明面上的說法是,這些妃子染病死了。但二十多年前,曾有人在貧民窟裡見過一個瘋女人自稱是貴妃,還帶着一個小男孩。隻可惜,那個瘋女人在一個夜晚失足落水而死,那個小男孩也不知所蹤。盡管如此,這些傳言在民間一直偷偷流傳着。
如今,江湖上的局面已經夠亂,若是宮裡還要來插一腳,清辭越發看不懂其中的緣由了。
“冰魄,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清辭将這份情報卷起,一并塞進了裝滿天星的布袋裡。
冰魄早已猜到清辭要走了,“這次牽扯到宮裡,不知聖上是否會出手。此行,閣主若是遇上我家妹妹,還請暗示一下你是紅楓樓主,也好讓她不要再查紅楓樓了。”
“好。”清辭答應了,拎着布袋出了房間。
白天的紅楓樓,一如既往地安靜。清辭獨自下樓,自後院牽了馬,踏上返回洛陽清幽閣的路。
三天後,三月初八的上午,清辭回到了清幽閣,無視了所有的問候,徑直穿過荷塘上的小橋,踏入水榭之中。
清辭闖進來的時候,幽昙正坐在桌邊一手撐着腦袋,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手中卻是握着筆的,墨汁都蹭到下巴和衣領了。
幽昙聽見了聲響,轉過視線,“小辭?回來好快。”
清辭瞄了一眼幽昙沾上的墨汁,很快恢複平淡的表情,“嗯,有事。”說着,将布袋擱在了桌上。
幽昙放下筆,伸手解開布袋,先看到了已經有些松開的紙卷,将其取出撫平。看清内容的瞬間,她就知道是指什麼,“沒想到,我們的江湖鬥争,竟也成了有些人逐鹿中原的一環。”
“或許,這從來就不是我們和血玉教雙方的對局,而是有無數勢力混雜的博弈。”清辭輕輕歎息,“我們以前,都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隻看到了血玉教滅了我們的家,卻從未認真想過誰又是這些事中的最大受益者?”
“但是,我們存在的意義,還是沒變的。”幽昙倒出了那一袋的滿天星幹花,“不論誰是棋手,誰是棋子。這場亂局必須有人去終結它,而血玉教無疑是其中攪渾局面的重要勢力。”
幽昙這麼說完,看着落了一桌的滿天星,有些疑惑,轉頭看向清辭,“所以……這些是什麼?”
清辭簡單說明了“幹花拼圖”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悟出的一些信息。
幽昙撥弄着花朵,“你們認真的?這樣傳遞情報,确定不會出錯?”
“确定。”清辭對自己的解讀很有自信。
幽昙随意撚起一顆花朵,放在指間揉搓着,幹花搓起來沒有鮮花的柔嫩,反而像是一團皺了的宣紙,“小辭覺得,還有其他沒發現的消息?有什麼考慮的方向嗎?”
“暫時沒有。”清辭撥弄着花朵,正在再次将花朵按顔色分類,這次不僅僅是四大類,而是每種細微差異的色彩都區分開來。
幽昙繼續随意拾起一顆,“滿天星,天南海北都能夠生長吧,也沒法代表位置。可是,現在我們最缺的,就是明月教的方位了吧。”
“十個。”清辭突然小聲出聲。
“什麼?”幽昙沒懂。
“十個顔色。”清辭看着已經分類完成的花,“他計劃解決的和血玉教有關的門派,算上明月教,正好十個。”
幽昙稍微有些懂了,“所以,這裡有九個是你們已經滅掉的門派,剩下一個代表明月教?可是,拼字是不可能的吧?”
清辭也小幅點頭,她确信言輕絮沒有瘋到認為她能拼出來這些字。
幽昙突然發現了一顆有些奇怪的花,“這朵花好像不止一個色?”拾起這顆花朵,在表面大片的青色邊,果然有沾到赤色。
輕輕搓了搓,這赤色與其說是沾到的,竟然更像是藏在了中間的。
不對!
幽昙意識到了,她手中這顆根本不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