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這天的早朝,大臣們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皇帝。
皇帝判了言家“謀反”之罪,不僅下令捉拿在逃的言輕風,還把那個巫師的身份圓了一下,将巫師說成是:言庭岚埋在宮裡的棋子,企圖篡權。如今東窗事發,棋子自然是被清理了。
至于大理寺卿等官員,不僅被無罪釋放,更是點了幾個确實有功勞的論功行賞。
大理寺卿重獲自由後,第一時間便放出了言輕靈死的那天,被言輕風陷害的姑娘。雖然幽昙早已被何人笑放出去了,不過在牢裡頂替的那個姑娘一直沒被識破,此時終于名正言順地離開了大牢。
聽聞此事的時候,何人笑已經坐在了他們的秘密基地裡,看着下屬遞來的消息,有些不解,“聖上此舉,雖然對官員沒有明說,但其實是已經和血玉教撕破臉皮了。明明當初甯相府的事情發生時,聖上采取了保守的做法。”
“因為那之前血玉教的野心隻在江湖,但如今他們已經把爪子伸向了皇權,聖上自然不會再縱容他們。”玦無名抽過了何人笑手中的信紙,也仔細看了看。
何人笑絲毫沒有遮掩,讓玦無名拿去了密信,“這麼說來……小娘子這下還得到了聖上的支持?聖上這次對言家下的聖旨裡,都沒有提言輕絮那個私生子,應當是為清幽閣保了個戰力。血玉教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想太簡單了。”玦無名輕輕敲了何人笑的腦袋一下,“若是沒有甯閣主說動了百官,聖上根本不會在乎言輕絮和幽昙這些江湖人。畢竟,江湖遊俠,匹夫之勇。在朝廷面前,其實無足輕重。正是甯清辭能号召那麼多官員的能力,為清幽閣添上了令聖上也不得不重視的分量。”
何人笑恍然,“難怪小娘子那麼看重甯清辭,明明甯清辭的功力遠不及小娘子,原來是看重了相府之女在官場上的價值。”
“這是一把雙刃劍。”玦無名将密信看完,放在燭火上點燃,“如今血玉教虎視眈眈,聖上正好利用清幽閣去應付。但若血玉教真的沒了,聖上容不得清幽閣這樣的存在。”
“确實,江湖勢力再大,也不能大過朝廷。”何人笑也懂得其中的意思,“清幽閣能影響到朝堂的事,等沒了血玉教,怕是聖上真的會讓無枉去解決她們。”
玦無名已經将密信燒完,甩了甩手上的灰,“以後的事,現在多想無益。”
“呵,也是。”何人笑從桌邊起身,朝着床榻走去,伸了個懶腰,“好幾天沒合眼了,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當這一天的夜幕降臨,幽昙才終于睡醒,睜眼之時,房間裡已經掌了燈。
揉揉眼睛,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便聽到了清辭的聲音。
“你醒了?”
“嗯。”幽昙應了聲,轉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你們昨晚去哪了?今天聖上上朝了嗎?”
清辭默默端了一碗粥,走到床邊,遞出。直到幽昙伸手接過,她才回答了那些問題:“救了言輕塵,他不該被牽連。聖上定了言家謀反,誅了言庭岚全族。”
“言輕風抓到了?”幽昙有些好奇。
清辭搖搖頭,“言輕絮也不會讓他死得那麼簡單。”這是說,被聖上斬首太過輕松。
幽昙卻已經沒有在意這個話題了,倒是有些沒頭沒尾得輕笑一下,道了句:“你做到了呢,拉攏百官。”
清辭愣了半晌,冷下了神情,輕輕點頭,應了一句,“你也做到了,殺進宮裡去這種事,果真隻有你能全身而退。”雖然說的是誇贊,但語氣卻是冷的,似乎是在故意保持距離。
窗口傳來一聲響動,竟是水靈翻窗進屋,“閣主,找到了。”
水靈先是這麼彙報了一聲,轉而看到了幽昙,臉上綻放了笑容,“神女大人,您醒了!早上看你昏睡不醒,閣主可擔心了!”
“水靈。”清辭冷聲打斷水靈的話,“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
“哦。”水靈老實地點點頭。
“去哪?”幽昙抓起了被擱在床頭的外套,匆匆穿上。
清辭猶豫了一下才答:“找到言輕風了,我去解決這件事。你可以跟來,但和水靈一起藏好,不要被發現。”
“沒問題。”幽昙答應了。
水靈在前面帶路,三人穿過漆黑的夜色,翻過一堵牆,落在一處荒涼的院子裡。
清辭和幽昙都想起來了,這是什麼地方?這可不就是當年的甯相府嗎?
短短幾天前春風得意衣錦還鄉的少将軍,此時正躲在這荒廢的甯府裡。房屋因為年久失修,早已破損多處,就連屋頂都已經漏了。落滿灰的客房裡,言輕風正和衣而眠,寒月末的夜風,吹得他縮成一團還瑟瑟發抖。
清辭緩步走進,言輕風聽見了聲響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