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陷入了沉默。
何人笑就那麼迎風而立,幽昙坐在她身後,恰好被擋住了風。
隻能感覺到夜風從兩側吹過,裙擺藍紗微微掀動,但臉上沒有吹到一絲風。
良久,幽昙終是歎息一聲,“非要闖一闖也不是絕對不行,人生難得能有這樣的機會呢。不過,還有八天不是嗎?先想想穩妥的辦法吧。等到最後三天,到那時,我陪你去。”
何人笑也沉默了許久,最終答應了,“好,我再刺激一下林相,眼下最能挖出點東西來的,就是言家了。”
“你要這麼說,我就好奇了。”幽昙也起身,走到何人笑身邊,“為什麼一定是言家?”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事情背後,有一股勢力一直都在?”何人笑很認真地看着幽昙。
“覺得。”幽昙和回應了何人笑的視線,點頭,“祥雲派與血玉教勾結,霜月宮與使者有關,我在蜀地遇到了血玉教的分舵想往京城運送一種怪物,京城裡又出了聖上被困的變故。使者應該與血玉教有關。”
“還不止如此。”何人笑又指向京城的一角,“婁江門的君昊焱,原本住那,也是朝廷命官。後來因為卷入雙刀門柳家的刺殺事件,而被貶官。事實上,當年雙刀門就是無枉去清理的,當年也接到了在路上讓君昊焱意外死的旨意。可惜不知道君昊焱被什麼人救走了,無枉也因為辦事不力被責罰。”
幽昙聽出了何人笑的言下之意,“救走君昊焱的,是血玉教?”
“婁江門背後的資金,很可能最初是血玉教資助的。若是沒有靠山,君昊焱這種拿下屬頂罪的人,怎麼可能親自建婁江門呢?”何人笑嘲笑一聲,“而那位言家的小郎君,一路帶着清辭從祥雲派到婁江門,如今又回了将軍府。若是以招攬人才為名,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雖然目前為止隻有三個地方,但是幽昙從魔潭教到霜月宮,再到蜀山,雖然也遇到了血玉教的人,可至少這三處地方本身與血玉教并無關系。這言輕絮得是運氣有多好,才能一挑一個準?更何況,他是早已計劃了一切才行動的。
“所以,将軍府很可能也和血玉教有關?就算不是關系特别緊密,但據說君昊焱與言庭岚關系密切,兩家一定有着見不得人的交流。”幽昙順着何人笑的思路猜了下去。
何人笑又思忖了片刻,指尖算過幾個數,“或許,正是言輕絮毀了婁江門,才讓血玉教着急了,才會有你在蜀地遇上他們運送怪物的事,留守京中的使者也才會對聖上下手。”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幽昙說這句話時,音色很是冰冷,這不是她第一次對言輕絮流露殺意。
“是啊,諸多密腥,就連無枉,若是沒有他的提醒,都不會注意到呢。”何人笑的聲音似乎有些愉悅,卻并不是開心時的那種,而像是獵手尋蹤覓影終于離越來越近時的興奮,“這位小郎君的背後,定是有一位在血玉教中的線人。”
這是幽昙從未想過的,但此時被一點撥,卻也恍然。确實,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小娘子,”何人笑突然轉過身來,将一枚挂着繩子的玉玦垂到了幽昙眼前,“這幾天你就和水靈一起住客棧吧,我們分頭行動。這次讓你幫這麼大的忙,這枚玉玦作為信物,你可以讓無枉替你做任何一件事。”
“好。”幽昙收下了玉玦,并沒有客氣。或許這就是南疆術士們的特點,對于等價交換有着天生的認同。
這晚,與何人笑分開後,幽昙偷偷溜進了将軍府,溜進了清辭的房間,小心地取回了被清辭抱在被子裡的昙靈,給她留下了一張字條,再次離開了将軍府,沒有驚動任何人。
次日看到字條的清辭,無奈歎息着燒了字條,辭别将軍府,去拜訪父親的老朋友們了。她自然不會一上來就說出清幽閣的事,但探一探各家的口風,再暗示一下言家有不臣之心,總也是對這一趟有些幫助的。
而取回了昙靈,回到客棧的幽昙,心裡默默想笑。早晨那少将軍信誓旦旦說無人能溜進将軍府,可單單這一夜,就已經來來去去兩個人了呢。可見,這将軍府也不過是能防普通人,真要他們這些江湖上飛來飛去的人,恐怕是真的把他滿門屠了,都沒人知道吧。
第二天,這将軍府中又出怪事了。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小公子言輕墨,竟然死了!
這事兒也不知道怎麼傳出來的,看昨天言輕風對言輕靈的事采取“家醜不可外揚”的态度,想必今天這事也不是他許可報官的。
但大理寺的人卻一早就上門去了,竟然像是未蔔先知。
嗅到了好玩的味道,幽昙湊到水靈耳邊,“你能用幻術把我變成大理寺的普通小官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