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幽昙确實是聽見了昙靈劍的聲音,才會發現它的。
那少年有些得意起來,“所以嘛,我才說關鍵不是誰殺誰,而是要毀掉這把劍。隻要劍在你手裡,就會有人來搶,然後你殺了那些搶劍的人。看起來是他們自作自受,但其實錯的是你讓這把劍存在于此。”
“若人心無邪念,又何必觊觎他人之物?”幽昙淡淡地反問那少年,“這次是昙靈,下次呢?絕世珍寶雖然罕見,但總還是有的。殺人奪寶的事,江湖中每天都在上演,難道你能毀掉世間所有的寶物嗎?”
“可昙靈會誘惑人,會勾起人心底的欲望,讓本來不想做壞事的人,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來!”少年似乎有些着急了。
“即便如此,你剛才也說了,昙族的老前輩們都無法毀掉它,隻能封印它。你又有什麼辦法毀掉它呢?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受了誘惑,想要搶走它?”幽昙依舊不憂不急,甚至帶着淺淺的笑,似乎将眼前一切當做解悶。
少年卻突然神神秘秘的笑了,“這你可問到點上了。昙靈劍在血祭的時候,陣法用的是五行陣,也就是有五顆晶石與昙靈劍靈息相通。我們歐陽家的先祖,奉昙族那位大師之命,将這五顆晶石放置在天南海北五處靈脈上,借天地之力,這才封印了昙靈。時至今日,即使這把劍現世了,但隻要晶石封印還在,這把劍中的壞東西就無法獲得力量,除了說話之外,它什麼也做不了。
“當年大師留下了一個預言,如果有人集齊了五顆晶石,再度開啟鑄劍法陣,雖然可以釋放昙靈劍全部的靈力,但劍中的壞東西也會得到力量,那才真是毀天滅地。
“然而,所有靈劍都有一個弱點。如果二次鑄劍,成功後确實可以提升靈力,但在鑄劍過程中,卻是劍身最脆弱的時候。就像蟹會換殼一樣,等新殼長好會比原來更堅固,但換殼之時卻是最柔軟的。所以,毀掉昙靈的秘訣,就是在鑄劍陣中重擊劍身,斬斷它。”
這番說辭似乎有理,但幽昙并未全信,“既然有辦法,又為何等了千年?”
那少年無奈地歎了口氣,“因為缺了一個有足夠力量斬斷昙靈的人。即使是它最脆弱的時候,要想破壞它也絕非易事,可能需要比神女還強的力量……”
“告辭。”幽昙轉身欲走,她突然覺得,這個少年大概是太無聊了,才會找上她聊天來的。比神女更強的力量,确實可能存在,但他乃至他背後的歐陽家,那是肯定沒有的。
“诶,等等!等等!”少年着急地連連大喊。
“定身術等會兒自己會解開。”幽昙微微向後瞥了一眼,沒有回頭。
“有的!我知道誰有辦法!”少年吼得林間鳥獸都被驚走,唯恐幽昙不聽下去。
幽昙停下了步子,微微回頭。
那少年松了口氣,“預言說了,是‘彼岸花’能夠斬斷籠罩昙族的詛咒。你應該知道,在昙族的典籍裡,記載了‘夢昙花’和‘彼岸花’是雙生花。為什麼現在世間隻有夢昙花而沒有彼岸花?那是因為還沒到時間,另有預言說了,在昙族覆滅之際,最後的神女以身飼花,才能開出彼岸花。”
“你想說什麼?挑重點的說。”幽昙已經有些不想聽他胡扯了。
少年略作思考,“我想說,現在已經到了那個時間,你的母親作為神女犧牲了,你或許就是我們一直等的那個能斬斷昙靈的人。”
幽昙轉頭看向山林,想了片刻,再又看向那少年,“你猜錯了。如果預言是真的,那麼‘彼岸花’也不是我,我的靈脈生來便是‘夢昙花’。而且,我已經是‘神女’了,或許預言中那個最後的神女,說的才是我吧。”
“那……至少也把昙靈交給我們歐陽家,讓我們重新把它封印起來吧。我們歐陽家最擅長法陣了,當年昙族的老前輩都是請我們設計的封印昙靈的法陣。就算毀不掉,封印它絕對沒問題!”少年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竟然還沒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抱歉,我不能給你。”幽昙說得很平淡,就仿佛在說着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因為我不認為血玉教隻是為了要這把劍。若他們的目标隻是奪劍,早在他們攻入靈台谷的時候就得手了。我不覺得那時候我是憑實力逃脫的。毀了昙靈,你也阻止不了血玉教的陰謀,反而作繭自縛,為他們送了便利。”
即使這把劍代表了昙族罪惡的密腥,即使此劍不祥。但劍就是劍,善惡不在劍,而在揮劍的人。她要想拔除血玉教,要想守護珍視的一切,這把劍是必須的,因為隻有昙靈,才能承受她的靈力而不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