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落在山下的一間客棧陽台上,幽昙用力推開對方,“何人笑,你幹什麼!清辭他們還沒出來呢!”
“呵,有那個言家的小公子在,甯小娘子不會有事的。”暗紅衣衫的人兒放下幽昙,随意地抛接了手中短刀一下,她确實是幽昙曾見過的何人笑,今日也依舊女扮男裝。
幽昙之前在祥雲派感覺到的兩股勢力,本以為都是因為各種原因盯上祥雲派的普通江湖勢力。可動起手來,卻一個比一個令她意外。
率先出手的,是程琳招來的人。這些人的功法和血玉教有些像,但卻又帶着草原的氣息,不論是穿着打扮還是所用兵器,都是草原部落的制式。
幽昙出手,隻是為了護清辭。因此并未多在意祥雲派的弟子,隻除了曾對他們表露過善意的曉以然。但不知為何,曉以然突然頭痛欲裂般抱頭跌倒,再睜眼時不再有任何情緒波動,冰冷的一劍朝着幽昙刺出。
原來程琳竟然狗急跳牆,不知何時已經将祥雲派幾乎所有弟子變為兵器。那些沒有痛覺、不知恐懼的弟子,源源不斷地湧過來,已經不是幽昙一人能對付的局面了。
何人笑便是在這時出現的,替幽昙擋下了一人的偷襲,略誇張地無奈歎息,“小娘子,怎麼總是被卷入麻煩事?”
“何人笑?”幽昙隻聽這聲稱呼就知道了來的是誰。
“嗯,好久不見。”何人笑收招,轉身面向幽昙。與此同時,無枉的人已經控制了戰況,“今日,祥雲必滅。還望小娘子行個方便,不要插手。”
不過幽昙還是放不下清辭,也想試試這些無辜的弟子們還能不能恢複原狀,因此才一直等到了清辭他們出來。不過,也是因此,她在無數次嘗試後深刻明白,那些弟子已經救不了了。
程琳動用不知何方勢力,想要掩蓋秘密。而這樣一個處心積慮代替妹妹登上聖女之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野心?她利用溫祥制造兵人,為的便是擁有完全屬于她的強大力量。
很遺憾,她的春秋大夢隻能到此為止了。
“是朝廷讓你們來的?”幽昙見識到了兵人的可怕,猜測這是聖上所不容許的東西。
“不是。”何人笑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是一份民間的委托,兵人一事,聖上并不知。我之前還懷疑委托中所說的是假的,畢竟兵人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奇怪。不過,委托信中還提到了小娘子會來,所以我就接了。”
幽昙已經習慣了何人笑的不正經,不過卻也察覺到了什麼:“難道是言輕絮?”
“我猜也是他。”何人笑知道幽昙的意思。今日之事,隻怕都是言輕絮布的局,“那個人,不簡單。”單是知道他們無枉的聯絡方式,就已經不是普通人了,更何況能布置這麼一場借刀殺人的大戲,其心思深沉,可想而知。
忽地,一道白影落在她們身旁,是玦無名回來了。此人一如既往白衣素淨,完全看不出剛剛殺完人。
“喲,無名叔叔回來了。”何人笑這樣算是打了招呼,同時看到了後面跟來言輕絮,以及被言輕絮抱在懷裡的清辭,“看來,事情已經結束了。”說着,轉向幽昙,“看吧,我說不用擔心他們。”
然而,幽昙卻注意到了,此時被公主抱在言輕絮懷裡的清辭,根本沒有意識,“她受傷了?是誰幹的?”
言輕絮沒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玦無名冷不防道出一個:“他。”
“噗。”在幽昙反應過來前,何人笑便噗嗤笑出聲,轉過頭去努力憋住笑,又換上了一貫的邪魅微笑,“無名叔叔竟然連拆台都學會了,十足長進啊。”
直到這時候幽昙才反應過來,玦無名的意思是:清辭是言輕絮弄暈的。
“你做了什麼?”幽昙冷聲問向言輕絮。
“沒什麼,讓她睡一會兒罷了。”言輕絮将清辭托了托,開口的話竟是斬釘截鐵,“她的悲傷早已經在兩年前被用盡。”
在清辭親眼目睹了祥雲派的覆滅之時,是言輕絮從後攬過甯清辭,一記手刀劈在了她頸間,完全沒有防備的清辭,在疼痛之下失去了意識。于是他将她負在背上,無視了周遭的這場混戰,踏過了遍布了死亡弟子的場地。一路上,盡是血染的景緻,遠遠超越兩年前左相府的傾滅。
“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幽昙皺了皺眉頭。
“呵。”言輕絮沒有理會幽昙的質問,輕飄飄地繞過幽昙,“你又比我善良多少?”
他們本質而言,都不過是在利用清辭的人。
“至少,不會是你這樣的方式!”幽昙轉身看向言輕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