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隻來得及退回到簾子那邊,努力貼到了牆邊,用力抓着牆面,不讓自己被大風卷走。
一道耀眼的銀色法陣在幽昙腳下綻放,幾乎覆蓋了整個祭劍堂。
藍衣的少女,獨自立于狂風之中,閉目念咒。
昙靈的劍身爆發出強烈的銀光,少女突然朝着地下用力揮劍。
一陣短暫的震動,雖然不明顯,但仍讓城中警覺的人察覺,以為是地動了,但好在無事發生。
那塊石台則突然炸裂,從底下的洞口中湧出一團黑氣,在祭劍堂中橫沖直撞。
隻見幽昙朝着空中輕輕揮劍,數道銀光将這些黑氣全部擊碎、消除。
銀輝熄滅之時,地面上那個洞已經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清辭忽地覺得,自打踏入這裡就一直暈得難受的腦袋,似乎已經不那麼暈了。
“解決了?”雖然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但清辭大概猜到了結果。
“嗯。”幽昙輕輕用劍割破指尖,讓昙靈喝到了血,這才收回鞘中,“我稍微改變了陰河的河道,讓它繞過了這個洞口。已經從河道裡溢出的陰氣,也全部清理幹淨了。”
清辭突然有些語塞,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這個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說的事,就和那些“天師”說的改變地脈,是一個級别的吧……隻要這人想,被皇帝請去欽天監都隻是一句話的事吧……
“怎麼了?”幽昙轉身,注意到了清辭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種事,真的做得到嗎?”清辭看向原本應該有個洞的位置。
“做得到。中原的大法師都能改變氣運,更何況南疆的術士呢。如果有必要,改變整條陰河的流向都是做得到的,這一點點不算什麼。”幽昙掀開簾子,朝着外邊走去。她沒有說的是,作為“神女”,她是天生的祭祀,這種以守護為願望、不慘雜念的事,不論是多大的奇迹,“神女”都能做到。
隻可惜,若是與自己有關的事,就會有太多雜念,而無法使用“神女”的力量了。
踏出祭劍堂,擡頭,一輪凸月正挂在西邊的天空。
轉身,看向跟出來的清辭,“接下來,去哪?”
清辭微微一愣,轉頭望向南邊,“我要去蘇州,你要一起走嗎?”
這次輪到幽昙一時沒反應過來了,“我以為……你是來複仇的。”她剛才問的,是去哪個不影響别人的地方,解決那晚在客棧裡說的另一件事。
“我是來複仇的。”清辭下意識地摸了摸别在腰間的短劍,那是一柄赤色的短劍,“但我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我現在還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的說法。所以,我決定親眼去看看,用自己的雙眼,做自己的判斷。”
“這樣啊。”幽昙輕聲自言自語,這似乎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走吧,回客棧修整一晚,明天出發。”清辭轉身走向魔潭教的圍牆外。
“不了。”幽昙微微笑着回答,“我有些不放心那幾個小姐妹,要去找她們了。我們,後會有期。”
清辭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幽昙。微風輕拂少女的發絲,月夜悄然無聲。沒有挽留,“嗯,後會有期。”
月色下,兩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紫衣的少女,回到客棧,卻久久未能入眠。
藍衣的少女,離開江甯,策馬追上先行的姐妹們。
但命運的齒輪已經交錯,開始了轉動。很多年以後,人們會以為關于清幽閣的傳奇,是從清辭和幽昙正式結盟開始的。隻有她們知道,從江甯城的這次相遇,一段傳說已經拉開了序幕。
正如,踏着月色離開江甯的少女,她無法預知,這座讓她和清辭相遇相識的城,這座已經改寫了她的命運一次的城,在未來還将帶給她另一個重要的人,還将第二次改變她的命運。
這寂靜的七月之夜,唯有微風徐徐,以及無人能聽見的傳說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