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希望我如何?”
“他并非良善之輩,他的手下也同樣,而且所謂的血緣,我還是有些在意......不,不對,我過去希望你上學上班,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老人抽出手掌,反手蓋住了他的手掌,而且施加的力道頗大,“但如今臨死卻動搖了,小雅,不是我希望你如何,而是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做什麼樣的事情,放心,我留有後手,他逼迫不了你。”
【我想知道我的來處。】
他記得他如此回道。
一直以來,他深受這個問題,或者說因為“犯病”産生的問題困擾。
那次“犯病”,加上某次機緣巧合,帶來了他對劍道的熱愛,他尤為熱愛在對戰中打面,即使打面的難度遠遠超過擊打其他部位的難度。
因為,打面容易,斬首隻會更加容易,那次“犯病”看似過去了,實則還是留下了一絲傾向,那絲傾向将他引上了劍道。
如果不是他爺爺的教導,以及在對戰中的發洩,他很有可能……
總之,他認為他的來處,可以解釋“犯病”的原因,進而解決“犯病”的根源。
而解決“犯病”的根源,則需要知道自身的情況,現在的問題是他缺少對自身的了解。
他不是不能尋找醫師,但值得信任,又受到掌控,而且擁有足夠能力的醫師,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假定當時是他的父母将他抛在了路邊,根據他身上那身昂貴的衣物來看,想必平時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沒有道理無緣無故突然抛下。
而後,他爺爺說,那繼任是個機會,并稱自己的兄弟承諾兩個月内不會過來打攪他的生活。
“不會過來打攪……”
喃喃着,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憶剛剛那些視線,他絕對遺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
他原本以為那些視線來自那個組織,但除開爺爺口中不會過來打攪這點,那些視線竟然在他醒來後全部消失了。
那些視線和那些視線背後的主人,想要他的性命。
那麼,原因呢?
以及,那道拉力,難道就是異能力?
但按照他爺爺的說法,在規定範圍外使用異能力,會被官方異能力者組織——異能特務科追捕,尋常異能力者毫無赢面。
還是說,不是異能力,而是其他東西,比如某種機器,他當時似乎嗅到了類似金屬的味道。
想到這裡,他睜開眼睛,微微皺起了眉頭,接着在思考片刻後,起身離開了這個略顯逼仄的角落。
他需要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
橫濱,港口Mafia大樓,現任首領卧室内。
“什麼?!”在聽完親信的彙報後,老人怒目圓睜,呵呵喘着粗氣。
而受到怒視的對象,一個穿着黑色西裝、大約四十歲的男人,沒有過多猶豫,當即深深彎腰:“首領,請您冷靜,那個孩子沒死。”
“……沒死?”
“是,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在學校裡安插了眼線,很多學生都看到那個孩子之後起身跑走了。”
“他跑去了哪裡?”
“屬下……屬下無能,還在等待消息。”
随着話音落下,周遭陷入了寂靜,在這種難捱的寂靜中,男人一點也不敢動彈,一直保持着彎腰的姿勢,直到前方傳來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
“在承受那樣的撞擊後,活蹦亂跳地起身跑走,而且還能藏得連你們都發現不了,你們這是能力不足還是覺得不用認真對待一個将死之人啊?”
聽到這話,他連忙跪下,以幾乎匍匐的方式,擺出了一副臣服的姿态。
他很想解釋,但事實如此,除開這種姿态,實在束手無策,他擔心胡亂解釋引來更大的怒火。
要知道,首領一向陰晴不定,尤其在患有重病後,更是因為莫名的理由下令處死了他很多同事。
冷汗順着臉頰滑進領口,就在他以為今天難逃一死的時候,那個站在首領床邊的醫生開口了。
“首領,還請息怒,您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情緒。”
“咳,咳咳,這群家夥簡直蠢到極緻了。”
“異口同辭,現場又沒有屍體,想來那個孩子确實起身跑走了,”醫生溫和說着,“或許在您聽着彙報的同時,那個孩子已經跑到家裡,和您其他親信碰面了。”
碰面當然談不上,這隻是較為誇張的說法,言下之意是男人第一時間趕來彙報,一時間不知道那個孩子在哪裡也十分正常。
男人沒有聽出這個意思,但他聽得出首領氣順了,他因此放松了不少。
不愧是深受首領信任、人人稱贊的森醫生啊,他晚點一定登門拜謝。他心道。
沉默片刻,又在森醫生,森鷗外的幫助下,服下了床頭的藥片後,老人擡手示意森鷗外出去。
“我中午再來送藥。”森鷗外微微欠身,随後端着醫用托盤走向門口。
此時,男人正好聽從命令站起,在和男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留下了一個溫和的眼神。
男人不由很是愧疚。
沒錯,愧疚,他之前一直懷疑森鷗外是江湖騙子,或者其他組織派來刺殺首領的殺手,所以有過數次對這個醫生不敬的舉動。
沒有太多可供愧疚的時間,在啪嗒一聲後,他收回思緒,說:“首領,這場車禍,根據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确實和那個龐大的家族有關,不過應該不是最最上頭的意思。”
“繼續,說仔細,說完整,他可是我最.後.的.機.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