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轎車逃跑了!”
“别管轎車了,趕緊報警吧,那個孩子快要不行了。”
“還有119,這個我來。”
“你,你們,有沒有發現,那是劍道部的竹之内學長?”
“竹之内?!”
……
一片亂象中,沒人注意到,地上的少年,胸腔起伏了一下。
咚——
“他的手指,手指……”
“什麼手指?”
咚——
“他的手指動了!”
“怎麼可能?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但那樣的傷勢沒有理由還能保有意識。”
“真的!真的動了!”
咚——
一片黑暗中,随着自身心跳越發有力,他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道熟悉的呼喚。
【小雅。】
倏地,他睜開了眼睛。
“竹之内學長!”一個紮着馬尾、眼眶紅紅的女孩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件事情。
“沒事,”他顫抖着站起身來,“真的沒事。”
“但,但你滿身都是鮮血。”
衣物、背包、包括原本白皙的皮膚,統統染上了刺目的鮮紅,長而密的睫毛此時甚至還在随着身體不住顫抖。
女孩擡手,想要伸手扶住,又怕自己不知輕重,無意之間造成二次傷害,所以最終隻是虛虛地停在半空,以便随時能夠扶住倒下的少年。
視線模糊,眼前像蒙了層白霧,竹之内雅不由晃了晃腦袋,接着在勉強看清前方的身影後,他拔高聲音重申了一遍“真的沒事”。
“學長,不要亂動,救護車馬上……”
“繪理!”他打斷道。
他的每場比賽,都能看到對方的身影,他有次聽到對方的朋友這麼喊過。
而後,趁着女孩懵圈,他稍稍向右一步,無視周圍的目光,推開伸來的手臂,踉跄着向前跑去,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絕對,絕對不能被送去醫院。
很快,在這絲信念的支撐下,他遠離了事故現場,遠離了喧鬧的馬路,進入了安靜的小巷。
喘息着,他繼續前進,直至走到某個受到棚子和木箱等物體遮擋、他認為絕對不會有人特意往裡查看的角落。
終于……可以休息一會了。
他倚着牆壁慢慢坐下,神色平靜,姿态放松,一副一點也不在乎自身傷勢的模樣。
然而,他這副模樣,隻是因為他跟那個女孩說的話都是事實。
他确實沒事。
此時,身體内外,正在傳來某種刺癢之感,而那種刺癢之感他自幼便熟悉,那是傷口或者病症即将消失的前兆。
隻是,有個問題,他之前最多也就受點小傷生點小病,眼下竟然連那樣的撞擊也能如常自我修複嗎?
他的身體究竟存在什麼問題?
他爺爺應該知道一些,否則不會禁止他前往醫院,并在家中常備醫療用品,但哪怕僅僅知道一些,又為什麼不願多說呢?
抱着諸多疑問,在極緻的寂靜中,他的思緒飄回了那個午後。
細碎的光屑灑落進來,包括床上的老人在内,整個房間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的暖光。
他坐在床邊,凝視着老人,等待老人說出最後的囑咐。
“小雅。”老人擡手伸來。
他向前握住了那隻手掌,并将那隻手掌拉到了床上,以便對方說起話來能夠更加省力。
“小雅,孩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我做得是對是錯。”
“什麼事情?”他會意問道。
“我,有個……兄弟,同母異父的兄弟,我過去幫他做了點事情,然後因為理念不合各奔東西了。”
老人輕歎一聲,看向窗外的天空,接着在凝視片刻後,重新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之前,我偶然得知,他對外稱想在死前見見我這唯一的親人。
我了解他,在這個世界上,他僅僅在意三件東西,第一在意生死,第二在意那個組織,他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謊。
他确實沒有說謊,他那副模樣真是……不說這個了,現在的問題是最後一件東西——血緣。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似乎百分之百确定,你和我之間具有血緣,然後因為他沒有活着的子嗣,所以想把那個糟心的位子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