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雜亂的思緒被喚醒。蕾珀蒂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在這之前她的面前似乎萦繞着各種各樣的低語,她仿佛聽見布萊克夫人不停地重複咒罵,也仿佛聽見小時候那些巫師在她覺醒魔法之前對她的嘲笑,在這些聲音之中還夾雜着一個低沉,滑膩的男聲。
那個朦胧的聲音告訴蕾珀蒂:“聽聽他們是怎麼侮辱你的朋友的……來吧……讓她們看看……你的朋友和你自己都不是可任人嘲笑的……讓那些讨厭的聲音閉嘴……”
當蕾珀蒂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時,眼前便是埃弗裡被她擊中在地的一幕。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捏着魔杖的手掌。
“停下!我可不記得霍格沃茨的禮堂已經變成了決鬥場!”麥格教授冰冷憤怒的聲音從禮堂的門口處響起。
她雙手叉着腰,脖子上的金屬環扣随着胸口的劇烈起伏晃動着怒氣勃發的閃光。方形鏡片後的淩厲眼神掃過禮堂中站起來仿佛時刻準備施放魔咒的兩撥人最終落在蕾珀蒂身上。
蕾珀蒂這才發現,斯萊特林長桌邊,埃弗裡的那幾個好夥計正舉着魔杖對準了她,不過他們被詹姆用魔杖指着擋在身前。不遠處被擊飛在地的埃弗裡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西裡斯和萊姆斯也站了起來,提防着從另一個長桌擊來的魔咒。
麥格教授的憤怒喊聲,讓他們所有人都不甘心地放下魔杖立在原地。
“真不敢相信,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對同學施惡咒!你,維爾小姐,我原本以為你比起波特先生他們更省點心,沒想到你的頭腦也不清醒。”麥格教授大步走上前。這下大家才看清,原來斯拉格霍恩教授也站在門口。
天鵝絨的衣服包裹着他的大肚子,明晃晃的秃頭和他身上的金紐扣在門外的光線下閃閃發亮,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剛剛是怎麼隐藏在麥格教授身後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随着麥格教授緩緩走進禮堂。他有的臉上帶着公式化的笑容,似乎想緩和氣氛。
“這或許是誤會,麥格教授,聽聽學生們怎麼說。”斯拉格霍恩教授勸慰道。
“解釋吧。”麥格教授高高束起的發髻随着她的腦袋點了點,她嚴肅地看着蕾珀蒂。
詹姆和另外幾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向前半步,準備開口,被麥格教授擡起手制止,他們隻能無奈地閉上嘴,看向蕾珀蒂的背影。
寂靜的禮堂裡,大家都等待着蕾珀蒂的回答。她卻在這時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
夏日的午後,蟬鳴夾雜着風聲伴着驕陽萦繞在整個村莊。
教堂邊的花園裡響徹起的哭聲卻打破這片刻的甯靜。這聲響是從一個浮在半空中圓滾滾的東西發出的。
蕾珀蒂躲在一旁的樹叢中看着眼前滑稽地一幕,偷偷笑起來。那個圓滾滾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讨厭的麻瓜小男孩。
在這個巫師與麻瓜生活在一起的村莊裡,蕾珀蒂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展現過魔法而被其他巫師認定為啞炮。那些巫師小孩也将她排除在外。她好不容易交了幾個麻瓜朋友,結果這個可惡的,自稱為頭頭的男孩卻勒令他們孤立蕾珀蒂。
蕾珀蒂又失去了朋友,變成了孤單一人。
她氣憤地從家中偷偷拿了幾顆維爾夫人給她買的惡作劇糖果,扔給了在教堂的花園裡睡覺的男孩,他果然經不住糖果花花綠綠的包裝誘惑,猶豫一會兒便塞進嘴裡。
于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蕾珀蒂正看得開心,沒想到她的後衣領卻被一隻手揪住,将她拽出了草叢。維爾夫人怒氣沖沖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從來沒見過維爾夫人如此生氣的模樣。
“你不應該這麼做,蕾珀蒂。”維爾夫人将蕾珀蒂從藏身的草叢中推了出來,拽着她的胳膊,嚴肅地說道,“他是個麻瓜,你不覺得你用魔法世界的惡作劇來欺負他是一件非常卑鄙的事嗎?”
卑鄙。這是蕾珀蒂第一次從維爾夫人口中聽到這樣毫不留情面的評價。
她的眼眶瞬間蒙上一層水霧,心房被擰緊浸透酸水。血液直沖向頭頂,蕾珀蒂擡起頭睜大眼睛,眼前的畫面像是隔着一塊毛玻璃,她努力讓眼眶中盛滿的暖流不從中灑落。
“可是是他先招惹我的!”蕾珀蒂大聲喊道,随後頭也不回地跑回家。猛烈地奔跑讓她眼中的淚水晃動,順着臉頰流下。不過她很慶幸,沒人看到她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維爾夫人才回來,她大概是留在那兒解除了蕾珀蒂的惡作劇,使用魔咒讓男孩忘記了剛剛發生的非自然事件。
維爾夫人無奈地歎口氣,将蕾珀蒂拉到一邊,認真地說道:
“如果一個麻瓜挑戰你,那麼你就用麻瓜的方式讓他心服口服;如果一個巫師挑戰你,那麼你就用巫師的方式。記住,别因為一時的情緒濫用你的能力,保持對魔法的敬畏之心。魔咒和拳頭一樣都不能讓别人從心底裡認可你,最重要的是内心的力量。”
後面發生的事情,蕾珀蒂有些記憶模糊,但是她清晰地記得維爾夫人對她的教導,以及她最終用麻瓜的方式和那個男孩狠狠地打了一架之後他們卻成為朋友的結果。
思緒回到當下,面前的麥格教授還在等她的解釋。
在對埃弗裡出手時,蕾珀蒂似乎是被一股無名的怒氣沖昏了頭腦。正如維爾夫人所教導的那樣,從得到魔杖之後,蕾珀蒂從不主動對人施加惡咒。面對巫師的挑釁,她會選擇公平正義的決鬥。
“是我不應該率先對同學使用惡咒,我願意接受懲罰。”蕾珀蒂看着麥格教授的雙眼,平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