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禮堂開始,就有不少其他學院的學生盯着昨天被請去校長辦公室的詹姆四人,低聲交談。
斯萊特林的長桌上,雷古勒斯·布萊克正和一個淺黃色頭發皮膚蒼白的少年坐在一起聊天,不知那個陌生男孩說了什麼,雷古勒斯眼神複雜地透過人群看向西裡斯的方向,随後又滿不在意地轉過頭對身邊的人擺擺手。
蕾珀蒂也從沒見過埃弗裡和穆爾塞伯他們心情像今天早上這樣好,從走進禮堂開始,他們就盯着格蘭芬多長桌止不住臉上的笑意,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連斯内普那陰沉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愉快。
她搓搓手臂,在長桌邊坐下。蕾珀蒂将牛奶端到自己的面前,頭頂上翅膀撲騰,鬧哄哄的聲音響起——貓頭鷹送信的時間到了。
一隻灰色的雪鸮扇動翅膀,在西裡斯頭上盤旋,帶起的小型旋風讓蕾珀蒂面前馬克杯裡的牛奶泛起陣陣波動。它的嘴上叼着一個紅色的大信封。接着那個信封被丢在西裡斯的面前,打翻了他面前的杯盞。
蕾珀蒂坐在西裡斯的對面,眼看着他的臉色從看到這隻雪鸮向他飛來後便漸漸黑沉如鍋底。當下他盯着眼前這封紅色的信封,仿佛盯着自己的生死仇人,眼睛裡濺射出冰涼的火花。
這是一封吼叫信,曾經蕾珀蒂看見自己的同學收到過,那可不是一個愉快的體驗。吼叫信裡發出的怒罵聲可以穿透整個禮堂,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旁觀收信人是如何被激烈地斥責。
“你又收到吼叫信了,西裡斯。”詹姆原本緊挨着西裡斯坐着,現在他側過身離那封吼叫信遠遠的,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事不關己地幸災樂禍道:
“上次是被分進格蘭芬多,這次是去魔法部受審,你大概快把你媽媽氣瘋了。”
瑪麗小聲告訴蕾珀蒂,在入學霍格沃茨的第二天西裡斯就收到了他媽媽寄給他的吼叫信,在信裡極盡各種歇斯底裡的咒罵。仿佛西裡斯被分入格蘭芬多就像被分進阿茲卡班一樣讓他家人感到羞恥。
西裡斯被斥責的原因讓蕾珀蒂感到不解,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西裡斯與家裡的親人不甚親密,但是她從沒想過僅僅是因為被分到了格蘭芬多,他就變成了家族裡的叛徒。雖然并沒有和布萊克家的其他人見面,不過此時蕾珀蒂已經在内心中勾勒出了他們冷漠刻薄的模糊模樣。
不一會,信封的四角開始冒煙。西裡斯不耐煩地皺緊眉心,用桌上的餐刀将信封的封口挑開。轉瞬間,這封紅色的信件像是爆炸了一般,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待聽清楚吼叫信的内容時,蕾珀蒂發現她不知何時早已不自覺的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雖然耳朵被捂住,但布萊克夫人的吼聲還是極具穿透力地傳入禮堂内每個人的耳朵裡。所有人都或靜默着、或譏笑着、或擔憂着一同聽着西裡斯·布萊克在禮堂之中接受自己母親的審判。
“你——你這個逆子!家族的恥辱!跟那群肮髒的麻種混在一起,熱衷于擺弄那些麻瓜的低劣玩意,分進格蘭芬多——被魔法部受審——你還能做出多少敗壞家族的事!我怎麼會生下你這樣的孽種!”
又高又細的尖利罵聲透過蕾珀蒂的指縫,刺痛她的鼓膜。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母親會用這樣的惡言惡語教訓自己的兒子。她從小在維爾夫人夜晚哄睡的婉轉故事和白日決鬥遊戲的殷切鼓勵中長大。雖然維爾夫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也不願讓她稱呼其為媽媽,但蕾珀蒂覺得親生母親也大抵都是如此了。
她擡頭看向對面的西裡斯。他似乎是整個禮堂裡唯一置身事外的人,正優雅地切着面前盤子裡的牛肉派,神色高傲又厭倦。刀叉碰撞的聲音和吼叫信裡歇斯底裡的叫喊交織在一起,促成一場諷刺戲碼。
“從家裡逃出去果然不會做什麼光彩的事……你根本不配稱作布萊克家族的子孫,我也沒有你這樣的敗類兒子!”
雖然西裡斯表現的毫不在意。緊緊捏住刀叉而泛白的指節和微微顫動的灰色眸子還是将他内心翻湧的怒火暴露,他漫不經心的表象慢慢碎裂。
漫長的吼聲停止,斯萊特林的長桌上穆爾塞伯和埃弗裡他們幾人随即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斯内普也揚起嘴角,顯得他的鼻子更加長。嘈雜的笑聲伴随着高亢的吼叫回轉在耳邊嗡嗡作響,在蕾珀蒂聽來如此刺耳。
蕾珀蒂感覺這聲音像是在用一把破鋸條在她耳邊來回在濕木頭上刮擦。她将手伸進口袋裡,想抽出魔杖施個什麼魔咒讓她的耳邊清淨些,手指卻觸碰到了一片冰涼——是那個放着戒指的玻璃瓶。
自從在小漢格頓找到它後,蕾珀蒂便一直将玻璃瓶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和自己的魔杖放在一起。
“聽說你們要被開除了,還要去魔法部受審?”埃弗裡得意洋洋,他扭頭裝作很擔憂的口氣問那個坐在雷古勒斯身邊的淺黃發色男孩,“小巴蒂,你說你在魔法部的父親會将他們判去阿茲卡班嗎?他們可是犯了禁令。”
被稱作小巴蒂的男孩表情有一絲轉瞬即逝的厭惡,而後他渾然不在意地冷笑着搖搖頭說:
“這你得問魔法部,埃弗裡。”
“閉上你的嘴。”詹姆站起身,語氣冰冷。跟剛進入禮堂時嬉笑的樣子判若兩人。
西裡斯将手中的刀叉扔到桌上,發出一連串金屬玻璃的碰撞聲。
“看來我們的小食死徒預備役對于咱們幫助魔法部的傲羅抓捕食死徒很有意見啊。”西裡斯慢悠悠地說道,他的目光沒有看向埃弗裡,而是越過他嘲諷地看着不遠處布萊克家族的另一人——雷古勒斯·布萊克,他的親弟弟。
兩雙如出一轍的灰色眼睛在空氣中毫不相讓地互相碰撞。
埃弗裡惱羞成怒地高聲說道:
“你這個純血的敗類——你該好好聽聽你媽媽是怎麼教訓你——”
一道閃光如利刃一般穿過長桌,杯盞翻飛,玻璃破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擊中埃弗裡的胸膛,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截斷在一片驚呼之中。
所有人,包括詹姆和西裡斯都震驚地看向發射咒語的方向。禮堂陷入一片寂靜。
蕾珀蒂舉着魔杖正對着斯萊特林長桌,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似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察覺。
“蕾珀蒂!”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