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什麼時候好事将近。”林天壓低聲音，“咱們都這麼熟了，透露點消息呗。”

“這……”許屹面上波瀾不驚，實則握着酒杯的掌心已經開始瘋狂冒汗，濕潤的汗珠讓他有些抓不住手裡的酒杯，他眼神有些閃爍，沉聲回複道：“這……這還要看她的意願。”

“哇哦。”林天挑着眉，“看來許總這次是請根深重了啊。”

“您快别打趣我了。”許屹眼珠轉動着，急着轉移話題，“其實，我最近一直有個問題想向你讨教。”

“哦？您說。”

“其實我們一直都很想知道，季客集團選擇柴郡貓的原因。”

林天笑了笑，眯縫的小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難道許總對許小姐的工作室沒有信心？”

“當然不是。”許屹冷靜道：“我相信她的實力，但我也有自知之明，季客明明還有着更優的選擇，不是嗎？”

而且到了昨天他才知道，那塊地皮最終沒有落到季客集團的手裡。他已經向他們透露了那麼多的内部消息，季客不是什麼廢物，不可能連這都拿不下。

所以，隻能是他們自己主動放棄了。

這也就意味着，他之前對他們開出的所有條件都不算數了。

商人逐利，在放棄他事先承諾的所有好處後，季客集團為什麼還會選擇柴郡貓呢？

“害。”林天擺了擺手，“别這麼嚴肅啊，其實真要追究起來也不是什麼特别正經的理由，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别笑我啊。”

“你說。”

“我女兒。”林天撫了撫有些秃的發頂，尴尬道：“她……她是蔣巽鹄的粉絲，前段時間，蔣巽鹄不是在微博上給柴郡貓工作室宣傳了一波嗎？我女兒就吵着鬧着，非要讓我選柴郡貓。”

男人淺色的瞳孔凝滞一瞬，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但……”林天連忙找補道：“我原本也沒想這麼輕易同意的，但看您也這麼推薦，所以……。”

蔣巽鹄？許屹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他剛才聽到的是蔣巽鹄？原來柴郡貓之所以被選上，不是因為他許屹，是因為蔣巽鹄？

和她有關的事，他就比不過蔣巽鹄嗎？

“貴司原來是這樣做決定的？”無名的怒火夾雜着難堪瘋狂地燃燒着，許屹勾起嘴角冷笑了一聲，“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剛才似乎在人群中就聽到了蔣巽鹄的名字，許屹俯眼看向一臉愕然的男人，語氣冷淡，“蔣巽鹄今天也來現場了？”

“當然。”林天愣了一下，不明白許屹這陡轉的态度，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您想見他嗎？”

蔣巽鹄也在這裡！

一種莫名的心慌攥住了他的心髒，許屹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環視四周，視線飛速掃過無數張臉，尋找着少女的所在。

吧台空落落的，她剛才還坐在那裡的。

許屹更慌張了，匆忙撂下一句“失陪。”便投入了人群中。

她在哪？怎麼又不見了？又去找蔣巽鹄了嗎？

人群密密麻麻，像是什麼粘稠的液體，他一落入其中便被無死角包裹起來，喘不了氣。

不斷有不會看臉色的人上前堵着他寒暄，一張張堆着假笑的面孔油膩得讓人反胃。

滾開啊！他想朝他們大吼。

好熱，好悶，好煩躁，許屹勉強維持着風度，擡着手，一面婉拒别人，一面四處張望着。

倏然，餘光捕捉到了一抹月白。

許屹連忙轉身，鷹隼般地雙眼鎖定了人群後羸弱又氣質獨特的少女。

呼，是她，她還在。

他松了口氣。

也許是他的視線太過明顯，少女有所察覺，擡起頭也朝他看了過來，柔軟的棕眸一觸及他，便微微顫了一下。

隔着喧鬧的人群，兩人對視片刻。

一瞬間，背景的聒噪聲如同被消了音般，變得蒼白。

他想擡手對她打個招呼，手舉到一半，少女便沖他翻了個白眼，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許屹尴尬地将手放了下來，他邁開腿，拉下了臉，打算興師問罪。前進的過程中，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和他一樣，朝少女不斷靠近的人。

确切地說，一個男人。

男人恰好擡起了臉，許屹頓住腳步，是蔣巽鹄。

怒火吞噬了神智，“蔣……”

啪的一聲，所有的光都消失了。會場陷入黑暗。無數尖叫聲将他的吼聲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