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不清那年海市的冬天有沒有下雪。
而現在,距離那個模糊的寒假,已經過去很久了。
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忽然斷掉了,心髒一輕,脫去了沉重的繭衣。
那年冬天有沒有下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今年的冬天,她可以自己去北甯了,甚至還可以約上安顔作伴,不會再有任何人擋在她前面阻止她了。
許屹也好,許志國也罷,她都不想再去計較了。
就這樣吧。
許絨螢眨了一下眼睛,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卻從來沒問出口的問題,“你當時明明可以去伯克利的,它的聲譽很好,甚至還給你發了獎學金,你當時為什麼不去?
“因為……那離家太遠了。”他看着她道。
“遠嗎?”許絨螢不是很懂,“坐飛機不就十幾個小時嗎?想不到你這麼戀家。”
“是啊,在你眼裡,這個地球上有遠的地方嗎?”許屹冷哼一聲,“我可不會像你,一聲不吭地直接跑去了法國,一去就是四年。”
果然,還是這樣陰陽怪氣的許屹,她才适應。
窗外的雨滴答滴答地敲在玻璃上,屋内實在是太暗了,她的眼睛本來就不太好,在這昏暗的環境裡呆久了,眼球幹澀得發痛。
“你覺得香薰的效果怎麼樣?”許絨螢沒有耐心再和他周旋下去了,“如果還不錯的話……你的尾款什麼時候給?”
“效果很好。”許屹停頓了一下,回道:“如果你急着用錢的話,現在就可以。”
“急,我很急。”許絨螢立刻點了點頭。
“行。”許屹掏出手機。
屏幕發出的光投在男人的臉上,鼻骨高聳,在冷白的皮膚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星藍的眸隐隐閃爍,如同山林間的野狼,看着有些滲人。
說起來也是好笑,這竟然是她今晚第一次看清他的臉。
“好了。”許屹擡眼,卻發現少女捧着臉笑得開心,挑起一邊眉,“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許絨螢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低下頭,欲蓋彌彰地看着時間,“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許屹側頭看了眼窗外,連忙開口,“外面還在下雨。”
“我知道啊。”許絨螢已經挎好了包,右手食指勾着傘柄的帶子,提高,“我帶傘了,不過隻有一把,不會借你的。”
“你……”許屹無語地捂住眼睛,“你還真是……”
“不多說了。”許絨螢對着他揮了揮手,“等會兒雨下大了,我先走了,你繼續吃。”
“等等。”
“又怎麼了?”
“我教你一句意大利語。”
許絨螢:?他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Volere e potere.”
許絨螢怔愣幾秒,嘴唇翕動,大腦一片空白。
“你不重複一遍嗎?”許屹皺着眉,“難道沒學會,那我這次讀慢點,“V—O—L……”
“Volere e potere.”許絨螢回憶着這家店的名字,盯着男人有些震驚的臉,她笑着開口,“Spero che tu dorma bene stanotte.”
希望你今晚能睡個好覺。
“……什麼意思?”許屹站起身,呼吸有些急促,“許絨螢,你的第二句話是什麼意思?”
許絨螢轉過身,對着他笑了一下,“你猜?”
說完後,腳尖一轉,她背對着他揮了揮手,邁開腿朝大門走去,連背影都透着灑脫。
走出大樓的那一刻,寒風裹着雨絲撲了過來,見縫插針地朝她脖頸鑽着。許絨螢裹緊風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真冷啊。
她将手縮進袖子,艱難地撐開傘,融入了人群。
清淩淩的雨點如同豆子般,重重地砸落在傘面,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聽着,聽着,她竟然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好困啊。
“叮!”
口袋裡的手機将她震醒了。
許絨螢打了個哈欠,掏出手機,掃了一眼消息攔,心下了然,原來是尾款到了。
“叮!”
消息欄又多了一條彈窗。
“《那年的我們》版權被新生代導演王生毅購下,國民男友蔣巽鹄被欽點為男主角,将于三天後進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