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極為輕慢,似乎壓着怒氣。
“錢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僞造兩份合同的事?把别人都當傻子?”
蔣巽鹄毫無征兆地冷笑了一下,“你怎麼有膽子敢威脅我?”
說罷,男人也不管那邊的回應,挂斷了電話。
候在一旁裝着鹌鹑的周書炜連忙遞上了水杯,“老闆,喝水。”
等蔣巽鹄接過後,他便卷着傳單給他扇着風,陪笑道:“您别氣了,錢總的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别和他一般計較了,您的身體還沒好呢。”
“哼。”蔣巽鹄不屑地勾起嘴角,“沒有腦子隻知道貪小便宜的廢物。”
周書炜噤了聲,不敢再搭話。雖然錢冀在蔣巽鹄面前這麼窩囊,但想要捏死他也隻是吩咐一句的事。
禍從口出,他可不敢對此發表什麼意見。
蔣巽鹄雙手環胸,仰頭靠在床上,銳利的喉結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顫抖着。
呵,錢冀是怎麼想的?竟然敢用這次的绯聞來威脅他續約。
自作聰明的蠢貨。
蔣巽鹄原本也沒有離開工作室的打算,畢竟在這裡待了快四年,這個工作室也算是陪着他從默默無聞走到了現在,他多少也有了些感情。
但……錢冀實在是蠢得有些過頭了。
這樣下去,工作室遲早要砸在他手裡。
沒有過多的糾結,蔣巽鹄已經做好了決定。
錢冀的運營手段和策略布局都差得沒邊了。公司的股東早就對錢冀過于抽象的能力怨聲載道了。除了意外走紅的蔣巽鹄,公司幾乎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藝人了。
錢冀完全不像個從傳媒學院畢業的學生,對熱點的敏感度和捕捉能力完全不合格。不僅對他的發展毫無助益,甚至還時不時地扯他後腿。
蠢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作聰明,不聽指揮的蠢貨。
蔣巽鹄睜開了眼睛,他需要的是一個足夠聽話的人。
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周書炜身上。
他記得周書炜似乎也是傳媒學院畢業的。
“周書炜。”
“在!”周書炜立刻站直了身子。
“錢冀的位置……你想要嗎?”
周書炜:???
他擡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是對他的考驗嗎?
“老……老闆,您别說笑了哈哈哈,我完全不會管理公司啊。”
蔣巽鹄譏笑道:“你是覺得錢冀會管理公司嗎?”
……
周書炜沉默了。
“好了,你回去好好考慮吧。”蔣巽鹄面無波瀾地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周書炜似乎還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而蔣巽鹄仍是滿眼冷漠,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卻隻是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毫不在意。
周書炜背上包,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叮。”
蔣巽鹄不耐煩地解鎖手機,估計又是錢冀發的自以為是的蠢話。
直接把他拉黑删除算了。
男人緊皺的眉頭在看到彈出的消息時瞬間松開,瞳孔凝結在不可置信的一刹那。
許絨絨:【圖片】
蔣巽鹄抖着手指點開。
溫暖的金紅色自照片的一角溢滿整張照片,光線穿透薄薄的玻璃,似乎将它也染上了太陽的溫度。
蔣巽鹄放大了照片,從右下角,他隐隐窺見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是她。
她給他發了照片。
她這是……是在給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嗎?
手機又嗡鳴一聲。
許絨絨:今天的夕陽很漂亮。
蔣巽鹄連忙打字回複。
蔣巽鹄:嗯。
許絨絨:你那邊的夕陽是什麼樣的?
周書炜手将将放在了門把手上,便聽到身後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打了個寒戰,有些害怕。
吱呀吱呀。
男人從病床下來了。
随之而來的是塑料在軌道刮蹭的聲音,他拉開了窗簾。
金光瞬間壓過冷白,填滿整個空間。
擠得滿滿的,不留一絲縫隙。
蔣巽鹄拉開遮光簾後才意識到這裡根本看不見夕陽,腳下立即轉了方向。
他忽然特别想看夕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