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壽星的她隻是一個被打扮漂亮的吉祥物,就算中途走掉也沒人會發現。
“我生日那天,會來很多人,但……我并不喜歡那樣的慶祝方式。”許絨螢擡頭看着他道:“我希望能和喜歡我的人一起過。”
少女的直白讓一旁側耳傾聽的男人紅了臉,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擡手,用手背抵住上翹的唇,“這,這樣啊。”
少女面上一片冷靜,但那雙琥珀色的眼裡像是落滿了星星,亮晶晶的,“所以……人少的時候會怎麼過生日的?”
“呃。”蔣巽鹄不自覺地避開了少女熱切的視線,擡手揉了一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滾燙的耳垂,“一般是……和朋友家人聚餐,吃一碗長壽面,最後再吃生日蛋糕,收生日禮物?”
“怎麼你也不太确定的樣子?”
因為,他也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慶祝過生日了。
“這都是我在網上搜的。”男人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我生日那天,媽媽都會給我煮一碗面,吃了就算過生日了。”
“沒有生日禮物?”
蔣巽鹄原本并不覺得這是件多麼委屈的事,但少女這樣一問,他卻忽然感到一陣酸澀,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
瞥見男人沮喪的表情,許絨螢心尖一顫,忙将今天才買的項鍊拿了出來,“那……我送你生日禮物。”
“嗯?”男人疑惑地擡頭,送他生日禮物?
少女精緻秀氣的眉微撇,糯白的牙輕輕咬着唇角,紅上露着一點白,像是破了殼的荔枝,看着……很是招人。
像是被燙到般,他倉促地移開眼,恰好和少女對上視線。
水淩淩的貓眼裡像是蒙着一層薄霧,她好像……在心疼他。
本就不太穩健的心髒跳得更是誇張,蔣巽鹄抿唇一笑,感覺自己像是充了氦氣的氣球,飛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包裝精緻的禮盒,假意推辭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許絨螢伸長了手,向他的方向遞了遞,“你快點接着,我舉得手都酸了。”
男人連忙接過,将禮盒放在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一把抓住正往回縮的小手,替她揉着手上的穴位,“現在好點了嗎?”
許絨螢眨了一下眼睛,呆了幾秒後,面不改色地回道:“沒有,還是很酸。”
蔣巽鹄聽了後,鼓着嘴,悶頭認真地為她揉按起來。
少女的儀态極好,脖頸修長,坐下的時候,上身挺直闆正得像是背後長了把尺子,每一幀都标準得像模闆。任誰看了都挑不出錯來。
而這,都是她自出生起就一直接受的禮儀訓練帶來的。
該怎麼坐?該怎麼站?該怎麼和人交往?該和什麼樣的人交往?不該和什麼樣的人交往?一條條不知是誰定下的規矩,一條條“應不應該”,仿佛兩排看不見盡頭的栅欄,将她的人生都框成一條既定的軌道。
這條軌道雖然長得看不見盡頭,但她卻早已知道那一頭等待她的是什麼。
無非是成為某個人的妻子,生下一個孩子,然後為出軌的丈夫和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私生子歇斯底裡。
就像她的媽媽一樣,一點點被這看似光鮮亮麗的生活蠶食殆盡,像是被蝗蟲啃食的稻谷般,隻剩下一具空殼。
她不願意這樣。
少女微微垂頭,眼神放空。和蔣巽鹄談戀愛是她從小到大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烏泱泱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在遲來的叛逆和懵懂的情愫雙重刺激下,她第一次翻躍了欄杆,做了自己想都不敢的事。
溫軟的眸子裡映出男人認真的身影,而他也很好。
蔣巽鹄的體溫似乎一直都比她高上不少,手掌大得足夠将她的手整個包裹住,掌心随時都滾燙着,沒幾秒她就能感覺到肌膚相觸的地方又濕又黏。
面前的男人眼睑微垂,漆黑的眼瞳連頭發絲都寫着認真連頭發絲都刻着認真的男人,她側過臉輕輕地笑着。
她喜歡這種被珍惜的感覺。
“蔣巽鹄。”
“嗯。”男人仍然低着頭,回憶着手上的穴位和肌肉分布,一面分心問道:“怎麼了?”
素白的小手微微擰動,如一條小魚般從他的手心裡滑了出來,而後轉了方向,貼在他的側臉,将他的頭微微向上擡。蔣巽鹄不明所以,但仍然放松了身體任她動作。
少女垂着眼眸,低聲承諾道:“以後每年……我都會送你生日禮物的,我會對你好的。”
所以,你也要對我好,你要永遠留在我身邊,絕對,絕對不能背叛我。
像是求婚般動聽的話語。
少女表情懵懂,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麼了不得的話,蔣巽鹄快速地眨了眨眼,壓下淚意。
“好……”他微微偏頭蹭了蹭少女柔軟的手心,擡起右手,蓋住臉側的小手,臉頰微醺般染上酡紅,眼神迷離。
他又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