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告訴我,您因為網上許多無關的謾罵而難過,失眠症也有這個的原因,她讓我們盡量不要給你看網上的輿論,尤其是這段時間。”周助理将許絨螢的話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出來,“她說,還是建議我們團隊多傾聽您的訴求,給您放個長假或者安排您定期咨詢心理醫生。”
男人十指相握,抵在唇邊,良久才有些不自信地開口,“她……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是的,許小姐說,您平時都太過壓抑自己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您的失眠症會越來越嚴重,身體也遲早會出現問題。”
周助理蹙着眉,眼裡盡是擔憂。
他可真不是個稱職的助理,如果不是許小姐的提醒,他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老闆的失眠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需要咨詢心理醫生的地步。
“老闆?”見蔣巽鹄遲遲沒有回應,周助理忍不住出聲喚他,“您覺得許小姐的建議怎麼樣,如果可行的話,我現在就通知工作室給您排出咨詢心理醫生的時間?”
“嗯。”男人勾起唇角,嗓音清潤,“就照許小姐說的做吧。”
“好!”周助理有些激動,“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您安排時間。”
車門輕輕合上,車内頓時暗了下來。車頂的一圈氛圍燈雖然還在亮着,但也隻起到了一個裝飾的作用。昏黃的光線灑落,描摹着男人的側影,影影綽綽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持續幾天的雷暴雨後,炙人的暑意與夏天一起悄然退場,秋天接棒,習習涼風拂過,路邊的綠植煥然一新,海市的氣溫終于降到了一個人樹皆宜的溫度。
天氣實在太好,許絨螢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步行上班。她今天穿的是件紅色針織衫,配了條牛仔半身裙,一雙馬丁靴,長卷發高高地紮成一個馬尾,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
褪下幹練的商務套裝,再加上今天沒化妝,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看着和剛畢業的高中生沒什麼兩樣。
一走到人多的地方,許絨螢便将耳機取出戴上。
其實大多時候,她的耳機裡并沒有放音樂,但如果不帶耳機就會有人向她搭話,要麼是問路的,要麼是搭讪的。
煩不勝煩。
工作室離她租住的公寓距離并沒有太遠,隻有三公裡不到,加上等紅綠燈的時間,半個小時就能到。
“嘀!”
尖利的喇叭聲刺得她耳膜有些不适。
許絨螢揉了揉耳朵,掏出手機,放了一首輕音樂。
見綠燈隻剩下幾秒,她縮回踏出的腳,老老實實地站在人行道上,等待着它下一次變綠。
靠近許絨螢一側的車道上,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飛馳,隻是這麼一小會兒就吸引了許多路人的眼光。
許絨螢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看着紅綠燈。
“許總,許小姐就在這,我們……還要去工作室嗎?”趙鑫忐忑地掃了一眼後視鏡問道。
“呵。”許屹靠在後排,透過車窗死死地盯着人行道上的少女,冷笑道:“去?怎麼不去?”
趙鑫明哲保身地閉上嘴,生怕許屹發起火來,連他一起批。
誰能想到會有人舉報他違規停車,那天許總不知道和許小姐聊了什麼,出來的時候,臉都黑了,他戰戰兢兢地陪許總下樓,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
他以為快解脫了,結果原本停車的地方空蕩蕩的,隻有一張輕飄飄的罰單。
他當時差點吓暈過去,到現在都忘不了許總氣極反笑的表情,太可怕了。
“這次的停車位找好了?”許屹陰陽怪氣地問道。
趙助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笑得谄媚,“許總您放心,這次我已經提前找好了停車位,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上次的事。”
許屹冷哼一聲,雙手環胸,繼續盯着窗外的人。
難怪上次和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瞟窗外,原來是看他的車有沒有被拖走。等他的車被拖走,就迫不及待地趕他走。
四年不見,許絨螢還是這幅怪脾氣,還是學不會服軟。明明他的姿态已經放得那樣低了,她隻需要服個軟,喊他聲哥哥,困擾她這麼久的問題,他立刻就能幫她解決。
她想做香薰工作室,他也會全力支持她,隻要她再喊他聲哥哥。
許屹定定地看着閉着眼睛,仰頭活動着頸椎的少女,濃黑的卷發又長又密,靈動地在身後晃動,一陣風吹過,分開她薄薄的空氣劉海,小巧精緻的臉龐露了出來,看着還想是十幾歲的高中生。
這麼多年,她像是一點也沒變過。
許屹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有些細紋的眼角。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他連忙放下手,欲蓋彌彰地拽了拽領帶。
綠燈亮起,許絨螢随着人群踏進人行道,不緊不慢地向那棟标志性的寫字樓走去。
到了辦公室,打開電腦,郵箱的圖标上冒了幾個紅點,她滿懷期待地點開,全是廣告郵件。
還是沒有收到蔣巽鹄反饋香薰效果的郵件。